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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听蝉弈棋

[短篇小说] 四川方言、穿越、言情长篇小说《月亮走我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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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5-3 11:29 | 显示全部楼层
八  陈述尧以财换命 叶舒窈为郎动情
书接上回。话说陈世安嚎叫着倒在地上,身子蜷缩,就像被火燎的猪儿虫一样。子川缓缓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刀,转身就放到了他的颈子上。
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残废,且命悬一线,陈世安心里恐惧大增。惊慌地叫道:“爷爷,爹......爹,救......我!
陈伯谦赶快跑了过来,陈述尧亦紧随其后,有些哆嗦地向子川一拱手道:“黄子川!你......不能杀我孙子。
黄子川一脸怒气道:“为啥不能,生死文书不作数?何况刚才我躺地上向这狗东西求饶之时,他可愿放我一马,你们为啥一声不吭?未必我黄子川就是烂命一条,根本就死不足惜?”
陈述尧惊慌道:“子川公子息怒!都是老朽的错,从小没有教育好他,让他作了一些对不住你和叶舒窈夫子的事。我愿意放下这张老脸,为他向你致歉。
陈伯谦亦紧随道:“我是他父亲,养不教父之过。我愿替他,黄公子你有啥冲我来,万望留犬子一命。”
黄子川道:“你们两位是子川的长辈,我没有理由把他的账算你们头上。我必须让他知道自己欠下的债得自己来还。否则,张家媳妇就白死了。我、叶夫子,还有在场的乡邻被他欺负就白受了。
众人齐声喊道:“不饶,不饶!”
陈世安惊恐地看向周围,众人那架势恨不得撕了自己。从小到大都是他欺负人,没想到今天自己被哈儿撂上了案板,成了待宰的一坨死肉,太胆寒了。于是又惊恐又可怜巴巴地叫道:
“爷爷,爹!我不想死,救......我!
陈家虽然是大户,场上却没一个人站出来扎起(支持、帮助)。
陈述尧有些绝望地拉着陈伯谦突然跪下道:“子川公子!我们知道‘自作孽,不可活’。请可怜我父子二人已经一大把年纪,陈家就弄么一个孙子,若世安死了,我们也活不成了。望公子垂怜!
看着陈述尧父子拼命护着小崽儿。此时,周围群情激愤,不断地控诉着陈世安的种种劣行。
待大家说得差不多了,子川道:“陈老太爷!你看看自己孙子是个啥东西?我要是他,自己买个猪尿脬吹胀撞死算球。今天要不杀他,老天爷也饶不过我。
陈述尧和陈伯谦连忙又向众人谢罪,然后来到周鹤年面前跪下。陈述尧道:“贤侄!帮老朽父子说句话若能求得黄公子原谅,周家大恩大德,陈家没齿难忘。
说完,竟失声痛哭。
周鹤年也许起了恻隐之心,来到黄子川面前道:“子川!你看陈世安已经断了手脚,往后即使不废也难以为祸。上天有好生之德,给我个面子,能不能留他一命?
黄子川道:“他欠下弄么多血债,我想放他舒镇乡邻愿意放他吗?
众人举着拳头愤怒道:“这种烂杂杂,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欺负了多少平民百姓,黄公子,留不得!
黄子川手一摊道:“周亭长!你也看到了。刚才他是如何对我,往日是如何对众人的。若留下他,我怕农夫和蛇的故事重演。等他缓过气来,说不定哪天在哪个弯弯头(僻静之地),子川就被下黄手(毒手)、打闷棍了。到阎王那里报到都不晓得咋个去的。”
陈述尧道:“子川公子!我愿意立约,你要是哪天枉死,我三人绝不独活,若苟且偷生,天打雷劈。只要留世安一命,你有啥条件尽管提,我陈家绝不讨价还价。”
这等于是向黄子川做出保证,陈家绝不寻仇,而且还要保子川一世平安。
舒窈走过来,把黄子川拉到一边道:“子川!得饶人处且饶人。陈家势大,真要让陈世安死了,恐怕陈家也放不过你。你毕竟一人,到时候惹不起也躲不起,最终还是自己吃亏。”
子川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道:“还是夫子心善你是子川的救命恩人,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啥。
子川心想,黄巾军即将起义,汉朝马上就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战乱的结果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清虚散记》记载三年后,江阳县有一场大旱,几乎颗粒无收,饿死者数万人。既然遇到,我得想想办法,救一个是一个。今天自己与陈世安拼死一搏,本就是想借陈家在舒镇立威,也为舒窈和自己把堵在心中的一口恶气出了。现在,立威的目的已经达到。杀陈世安容易,若与陈家结怨太深,自己将永无宁日,更无法全心全力去对付灾害。老子何如趁机让陈家放血(出钱)......
哈哈!既立威又搞钱,赚了,赚惨了!
子川重新来到陈述尧面前道:看在周亭长、叶夫子的面上,我可以放过他。除了你先答应的条件,我还有三个条件。
众人一听子川要让步,赶快嚷道:“黄公子,三思啊!此时饶他,当心反受其害。”
“黄公子!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别好了疮疤忘了痛。”
“黄公子,别怕他陈家势大,我们给你扎起(支持、支援、帮助)!”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不是本作嘴巴欠,当真有事,都能站出来扎起?哼!我信个锤子。
待众人闹过,子川道:陈老太爷听好了。第一、陈世安禁足,从今往后不得在舒镇周围晃荡。否则,人人可乱棍相加。第二、陈世安多次欺负我和叶夫子,我两次差点死于其手。陈家拿出十万钱作补偿。第三、舒镇乡民多受其害,陈家须拿出家产的七成用于公益,造福乡民。这笔财产须由我来挑选我来使用,周亭长和乡啬夫(啬夫掌一乡之行政)监督。当着乡人起誓,此钱财子川若用于谋私,天打五雷轰,舒镇父老人人可问罪于子川。这仅是我放手的条件,其他苦大仇深者是否放过他与我无关。”
陈伯谦一听,这样一整陈家虽然不至于家破,但家财算是彻底掏空,自己如何对得起陈家?那些叔伯、兄弟不恨死自己才怪。这如何能接受,但又不敢明着不愿。
陈伯谦道:“黄公子可否.......
陈述尧抢过去道:“休得多言。黄公子!我陈家接受你的条件,愿立约为据。”
子时,杨树村陈家灯火通明,听到二公子被重伤抬回来。陈伯谦另外两个在家的兄弟都来“探视”,陈家上上下下也是围着瞎转。没一个敢眼睛一闭,双腿打直,蹬起八字脚地告告(睡觉)。
堂屋里,陈伯谦还在埋怨老汉道:“爹!咱们陈家好歹在舒镇也是响当当的大户,难不成咱们就这样猫儿搬甑子(替狗干事),把几代人的心血拱手交给哈儿,还把老二关起来?
陈述尧捋了一哈胡子道:“不然呢?你去问哈老二,他舍得那条小命吗?
陈叔谦道:“我就不信,不答应给哈儿粑粑吃(不给好处),他真敢当鸡脚神、吴二爷(黑白无常),把世安勾了去?”
陈述尧一声力喝道:“嘴巴闭到起。难道你们没听说黄子川已今非昔比?你老子今天观察一天了。现在的黄子川能文。你看他说书和比武场上的诗文,你们哪个有这本事?这小子也能武。比武场上,一边喝酒一边力战三人,谈笑间就占尽上风。这家伙还是个聪明人。一上场即示弱,故意败给世安,让世安凶相毕露。为自己后面杀世安博得大家理解和同情埋下伏笔,也让我们在众人面前放不出一个屁来。
我说的只是明面上的东西。黄子川从小呆傻,为啥突然如此聪明,能文能武,这背后有啥不为人知的事,这才是最可怕的。我是怀疑这小子背后就算没有神灵保佑,也有高人相助哇!
你们几兄弟,只知道平时在我面前打自己的肚皮官司(谋私)。你看人家黄子川,自己只要了十万钱。虽然也不少,但与陈家七成家财相比,那只能算是小头,他把大头给了舒镇乡邻。往后哪个不说黄子川好,钱是我们出的,哪个念陈家的好?都觉得我们活该,养了一个祸害陈家的小祖宗。现在人心都倒向黄子川了,我话说在这里放着,不出三年,黄子川在舒镇就是一个神一般的人物。
我们要是不答应黄子川的要求,他真杀了世安,我们还只能忍气吞声,你们觉得陈家不丢人?以前虽然知道世安有不少劣迹,毕竟没有摆在明面上。你们想想,黄子川和乡民将那些不光彩的事抖出来,以后还有多少人拿陈家当回事,愿意和陈家打交道?失去天时与人和何来财源滚滚,我们只有坐吃山空。古人说‘厚德载物’,我们陈家没有厚德,承载不起这么丰厚的财物。还不如早点散去家财,让陈家子孙警醒,这未必不是好事。
大家也不要哭丧个脸,黄子川也没把陈家逼上绝路,这就是他的明智。留下这三成家产,只要你们几房人不怕流汗,足够咱们过普通人家的日子了。
陈季谦道:“爹!未必我们以后都下田扶犁,上山扛锄吗?散坛子(开玩笑)哦!我把话说清楚,祸是世安惹的,要干这些事,大房去做。放着茶不喝、雀雀儿不逗我霉昏了吗?”
陈伯谦一听这话,气急道:“你......
陈叔谦拍了一下陈季谦道:“老幺!不着急,还不至于要咱们像鸡一样去土里刨食。哈儿不是说要七成家产吗,他知道我们有多少家产?田产、现钱和值钱的细软有多少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只是兴隆场的井灶怕是保不住了。
井灶那是陈家产业中的摇钱树,说起井灶保不住陈述尧也是一阵心痛。
此时,陈世安的婆娘谢桂花抱着两岁的娃儿哭着进来道:“爹,爷爷!你们就任由哈儿欺负世安?世安断手断脚的,我这日子以后咋个过哟!”
说完,就和娃儿一起,一个哭,一个昂(āng,此处意为哭声很大),拼谁高音拉得长。其实,娃儿哭是谢氏一只手在掐娃儿的屁股。谢氏心里其实有很多委屈,自己老家在富顺姚坝也算是有名的绅粮(有地位有财的人家)。嫁到陈家后,陈世安到处逗猫儿惹祸,游手好闲,她也说过他。结果陈世安呲着牙,捧着她的脸用力拍了几下,谢氏立时就乖了。现在陈世安把陈家祸害,以后在陈家怕只有夹起沟子过日子了,自己也跟着倒霉。你说谢氏能不有怨气吗?
陈伯谦厌烦地道:“没规矩爷爷和这些叔伯在这里,你一个婆娘家闹啥子。把娃儿哄睡了,好好照顾世安。
半个月后,子川顺利地拿到了陈家的钱财。知道陈家报了假账,子川心头很不爽。于是晚上把枕头垫高,思谋出气之法。心想,你给老子耍奸,那就别怪我不留情了。
在完成财产交割后的第三天,由乡上出了一个告示。大意是陈家最近对自己名下的财产进行了清理确认,一部分移交给了黄子川,一部分产业自己继续经管。由于陈家家大业大,难免财产有遗漏,这部分已经成为无主资产。请以前租用陈家产业的乡民,凭租约到乡上找啬夫核对,若不在陈家财产清单者,既可申请财产无偿转移到自己名下。
我日!这哈如意算盘落空,把陈家几兄弟气得吐血。
少数乡民欢喜得敲锅盖,分钱不花白拿到不少地和店铺。以后生计有了着落,都感谢哈儿黄子川。黄子川和啬夫幺(汇总)了一哈账,加上这些资产的数量,虽然最终没有拿到七成的财产,五成还是足足有余的。
哈儿清产核资完成,第二天约上周鹤年,子川在舒镇宣布立即建一所学校。欢迎有识见、愿意造福桑梓的绅粮捐资参与善举。以后除收租经商(有店铺)的地主资本家外,凡是劳动人民子女全部免费读书六年。
哈儿!古人不晓得啥叫地主资本家好不好,显自己有文化吗?整六年制义务教育”这些人家听得懂的噻。
告示一出,舒镇轰动,黄子川名噪一时,在舒镇绝对是一个网红级的人物。黄子川街上买东西,不需要问价钱,老板们打折完全不惜血本,不打成“粉粹性骨折”(贱卖)是不会给他的。能和黄子川扯上关系、多说两句话,大家觉得就是一种荣耀。就连上个茅房,大家都客气让他先整欢畅。子川不离开,没人会在他旁边长吁短叹(指上厕所发出的声音)。
谣传黄子川那句为了她我不怕与天下为敌”,不知迷倒了舒镇多少妙龄妹妹,舒窈都快成众矢之的了。
接下来子川很忙。除了每天下午未时去王幺爸那里说一个时辰的书,其余时间都去舒镇旁边的校址查看工程进展。由于这是一项公益事业,家里有娃娃的巴不得早点建好,好让娃娃读书。所以,自愿出工的人还真不少,工程进展也很快。
过节前两天给大家结了工钱,手头现钱没几个了。中秋节这天,子川把周鹤年、两个账房先生(一个管土地、一个管井灶商铺)找来商量如何筹钱,整到酉时过半才完。想到今天是中秋团圆的日子,子川赶快让大家回去。
其实,中秋节起源于唐朝初年,子川并不知道汉朝没有中秋节。
子川回家已经戌时了,打开门点上油灯,见家里冷锅冷灶地,忙了一天人也很疲惫,就顺势倒在床上。
每逢佳节倍思亲,此时,子川想到了自己的亲人。
往年这个时候,一家人都围坐在一起,吃月饼、糍粑、麻糖,欢欢喜喜地摆龙门阵,听老汉讲过去的故事。自己离家已经三个月了,不晓得家里妈老汉、幺妹幺弟好不好,家里房子修起没,妈老汉是不是从悲伤中走出来了。自己孑然一身来到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地方,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有烦心的事,也没啥知心朋友可以诉说分担。把陈家得罪了,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寻仇。自己走了,那个湖南女同学简晓丽一定会很伤心,本来已经商量好在成都找到工作就结婚。两个人感情那么好,那妹子肯定会骂自己是个负心汉。晓丽本来就脆弱敏感,她会不会想不开哟!子川想到这里冲着屋顶喊道:
“晓丽,我好想你,你晓得吗?”
两行热泪禁不住从子川的眼角滴到了枕上。过一阵,子川觉得又饿又渴。只好起来,打开一个芭蕉叶包着的包裹,拿出一个饼放在嘴里咬着。然后拿了一只碗,在桌上的小钵里舀了半碗早上烧的开水。
吃完一个烧饼,子川摆上七只碗,拿起两根筷子。最近忙,好久没有唱歌了。于是双手一敲,随着音乐声起唱道: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惟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
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当子川演唱完,响起了几下敲门声,门外有人道:“子川!”
子川赶快开门,擦了一下眼泪道:“舒窈!你咋来了?快进来!”
舒窈微微一笑道:“我来了一哈儿(一会儿)了。听见你在演唱,就站在门外听,不忍心打扰你。子川夫子好像很伤感?
子川有些不好意思道:“让你见笑了!”
舒窈摇了摇头道:听你演唱这首歌词是思念亲人了吧,有啥好笑的!
舒窈来到桌前坐下,拿出食盒里的东西道:你这家伙,一忙起来就不落屋。这些天路过这里都见不到你人影,心里好烦闷。唉......看来有些人心里早把我忘了。”
顿了一下舒窈又道:“不过,弟子却没忘记夫子。你一个人,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带了娘做的晚饭,还是热的你几哈点(抓紧)吃吧
看着子川津津有味的吃着饭菜,舒窈道:“这首对月咏叹的诗文,现在已经在舒镇广为流传,文人都在争相传诵。今晚在月色下,听到你谱写的曲子,觉得这诗更美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天涯遥远,要是有一个人和自己一起欣赏这皎洁的月光,彼此的心就会近在咫尺了。子川你想有这么一个人吗?”
子川叹口气道:“子川孑然一身,孤寂度日,当然想。也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舒窈低下头,轻声道:“舒窈也想!娘都说过几次要我出嫁,我都没同意。冥冥中我好像在等一个我愿意厮守的人。”
看到舒窈有些羞涩的脸,子川心里就是一颤,只好不语埋头吃饭。
二人南谈北谈(闲聊)一阵,子川放下碗筷道:“舒窈!都到亥时了,你回家吧。”
舒窈有些不高兴地道:“夫子!就弄么想撵舒窈走啊?你演唱的歌曲太好听了,再给我演唱一首吧!”
子川道:“要得!不过唱完你得回去了,免得四娘担心你。”
舒窈乖巧点头道:“嗯!”
子川道:“你想听啥,欢快的还是抒情的?”
舒窈一笑道:“你演唱的我都喜欢。来首抒情的吧!”
子川道:“好!那就给你演唱一首《月亮走我也走》吧!弯、土、丝瑞,狗!
月亮走我也走,
我送阿哥到村口,到村口。
阿哥离家远方去,
十里相送难分手,难分手。
噢天上云追月,
地下风吹柳。
月亮月亮歇歇脚,
我俩话儿没说够,没说够……”
歌词里有些现代词汇怕舒窈追问,懒得解释,子川做了改动。
听着这优美的曲子,缠绵的歌词,舒窈心里满是醉意和幻想。看着愣神的舒窈,子川放下筷子道:
“夫子!时间不早了,你真该走了。”
舒窈迟疑了一下道:“你不送送我啊?”
子川收拾起碗筷放进食盒,双手扶着舒窈的香肩,将舒窈身子扭向门口道:“有美女相伴,子川愿做护花使者。开路!”
舒窈心里一酥,脸就是一热。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缓缓而行。舒窈心里还想着子川的歌词,要是有一个人能让自己如此牵挂,难分难舍,一起走在月光下,徘徊村口处,漫步小桥边,那该多让人神往啊!
看着满天的星月,聆听秋虫的呢喃,晚雾让山影朦胧,月光染小径如霜,子川道:
“月如镜,万点星,薄雾轻烟笼田埂。杨树村真美!”
舒窈道:“嗯!好想咱们就一直这样走下去。只可惜,杨家山这么快就到了。子川你回去吧,早点休息!”
舒窈给他扯了扯衣领,子川把食盒递给她,转身走进晚雾里。一阵轻风,身后飘来婉转的歌声:
月亮走我也走,
我送阿哥到村口.......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楼主| 发表于 2024-5-3 11:30 | 显示全部楼层
有说有笑兄妹谈心 无缘无故学馆遭灾
书接上回。舒镇在汉朝末年虽然管辖的地盘数倍于现在,全部人口却只有两千多人。周鹤年在建校前就受子川之托,对舒镇六到十四岁的娃娃做了调查,一共有三百多人。
之所以把年龄上限控制在十四岁,原因还是那个时候《婚姻法》规定的婚龄早。《汉书·惠帝纪》记载,当时“女子年十五以上至三十不嫁,五算(按五倍交税)”。现在的娃儿多安逸,三十几还是单身狗,今天泡张家妹妹,明天耍李家姐姐。你要在汉朝歪个锤子!包你单不起。
故多数人十六七岁就妈老汉带起,到处参加“非诚勿扰”(江苏台的相亲节目),加入人口生产活动。超过十四岁,估计读不了几年书,天天就该婆娘抱起娃娃送到学校了。有两口子感情络(深厚)的,不天天早上着(zháo。挨)迟到才怪。
子川的学校一共建教室十八间,一个食堂,一座大四合院,一个面积约八九亩的广场。用于将来教学,夫子和杂工吃住,娃儿些闲耍、滚铁环、缠(抽打)陀螺用。
现在房屋的架子已经搭起,开始屋顶施工。为了保证不出渣草(问题。指安全事故),子川让几个监工务必把细,每天监督拴好保险绳。告诉大家个人注意安全,真出了事,老婆改嫁,那就只有“婆娘拿给别个耍,娃儿拿给别个打”了。
九月二十一是舒窈十八岁生日。舒窈提前几天,就撒着娇要子川那天必须陪她过生。
九月十八这天,子川让舒窈学馆放假一天,要舒窈陪他去舒镇办事,主要还是想给舒窈买样她喜欢的生日礼物。
想着与子川一起上街,心里就激动,那些小姐姐不是嫉妒自己吗?看我今天不眼气(羡慕)死你们。
舒窈忍不住一大早就跑去找子川。
子川练了一阵拳脚回家,望望外面的天色,突然觉得舒窈该来了。于是,顾不得满身臭汗,静静地站到窗子边,从缝隙处望向杨树村。一哈儿就见舒窈的身影从黄四爷家屋角处露了出来,望着子川的茅屋,欢跳着在薄雾里奔了过来。
子川心里就是一阵激动,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个婀娜的身影。
来到门口,舒窈叫了一声:“子川!”
子川道:“弄闷早你就来了?进来嘛!”
舒窈推门进来见他满脸是汗,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于是嗔怪道:
“你这懒虫,疯得全身臭汗,也不动手擦一哈。”
子川讪讪一笑道:“刚才正要洗脸,一只漂亮的小孔雀从杨树村飞过来,光顾去看,耽搁了。”
舒窈脸微红道:“你净鬼扯,哪有孔雀!”
然后,赶快转身拿木盆打来水,让他好好擦擦。
子川穿戴整齐,拉着舒窈道门口,锁了门道:“走!我们一起到舒镇再吃早饭。”
舒窈很兴奋,一边唱着子川教她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一边去摘路边的野花。还让子川给她戴在头上。
二人走到岩弯头。舒窈突然道:“子川!我听黄四爷说,那回儿陈世安欺负我和爷爷,是你让他来替我们解围。你事先是咋知道的?”
子川楞了一下道:“我能掐会算噻!”
舒窈见他不说实话,有些不安逸道:“鬼扯!对了,记得你还事先告诉我,说陈世安那天可能要去参加周老太爷的寿宴。要是他乱想汤圆吃对我不敬,让我激怒他。我咋觉得你好像是在安他的壕壕儿(háohēr。即挖坑让别人跳)呢?”
子川看了一下舒窈,心想,本帅心头的弯弯绕(花花肠子)岂能随便示人。于是道:
“我被他欺负惯了,看到他沟子都夹紧了,哪敢主动去招惹陈家二公子?”
舒窈柔柔地看了他一眼道:“没那个胆子?我看你吃雷的胆子都有。好像曾经有人当着众人说不怕与天下为敌哈!
子川嘿嘿一笑道:“我就是提哈虚劲,打胡乱说你都信?”
舒窈道:“我不管,反正以后哪个敢在我面前‘灯儿哪噹(不尊重、开玩笑、调戏)’的,你必须扎起。”
子川突然立正,一个军礼道:“噎死馒头(Yes Madam。要得!美女长官)!就是血溅当场,我也要茅坑里划船——奋勇(粪涌)向前,绝不拉稀。”
子川前面的鸟语整得舒窈一楞一愣的,不过后面意思还是明白。伸手将子川的手扯下来,嫣然道:“你哈(傻)呀,要命了还不晓得跑远点?”
一边走,舒窈一边想,子川咋突然就变得弄么厉害了呢!神仙附体?问过几次,这哈儿总是“这样那样,弯头坳上”地东拉西扯,反正就不说个鸭子鸡(说不明白个所以然)。不过也好,自从子川收拾了陈世安,再没人敢招惹叶家,见面都客客气气地,家里娘和爷爷也不催自己嫁人了。
走了一段,舒窈道:“子川!你对学馆将来是咋个打算的,弄么多娃儿来得请好多夫子吧?”
子川道:“是要请一些。我想刚开始就开语文、算术、娱乐这几门课,有十来个夫子就够了。以后我还想增加自然常识,办职业技术培训。让在我们学校出去的娃娃都能有一技之长。到时再视情况增加人。”
子川有一个长远的打算,将来自己的“商业帝国”需要大量的人才,他要让舒镇学馆成为他的“黄埔军校”。
子川嘴巴经常蹦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儿,舒窈倒懂不懂地习惯了。知道他脑壳头鬼板眼多,一时也弄不明白。只好就自己明白的道:
“怕是不行哦,弄么多娃娃,十来个夫子忙得过来呀?”
子川心想,像你那样一个人教十几个娃娃,有刚来的,有读了两年、三年的,个个娃娃学的内容都不一样,教起来效率低下,是顾不过来。哥哥办的学校是现代管理模式,这些“音乐”你不懂好不好!
子川道:“我默(mé。心里计算)过,应该能搞定。舒窈!今后我是这样打算的,我的主要精力要放在赚钱上。所以,我想学校就交给爷爷和你。爷爷当校长负责全面管理,你当副校长负责抓娃儿的读书识字。
舒窈有些诧异道:“你让我和爷爷去,你花弄么大的精力和钱财建起的学馆,我们哪敢坐享其成?”
这傻妹妹居然觉得是占了子川的便宜。
子川道:“是哥哥出钱聘请你们给我管理好不好!以后,学校重大事情由我做主,平常活计就爷爷带你做,我不过问。具体咋弄,我会写个章程和职责,到时你就明白了。你和爷爷是在给我出工出力。”
子川心想,这些现代管理的方法,一时也给一个古人说不明白,二天(以后)慢慢教。
舒窈略一思索道:“要得!妹妹我和爷爷一定把学馆办巴适(好),你放心!”
子川伸出手掌,与舒窈一击道:“要得!你我弟兄......
舒窈嘻嘻一笑道:“辈子弟兄!”
子川道:“其它弟兄......
舒窈脸一红骂道:“讨厌!”
“其它弟兄,日不拢耸(假的、没啥意思)”,这是子川经常爱说的口头禅。就是最后一句话有点粗糙,舒窈妹妹自然说不出口。                                                                                                                                                                                                                                                     
舒窈道:“子川!将来学馆修好了,舒镇几个教书的夫子甑子就倒了(饭碗就砸了),我总觉得……”
子川道:“放心!你抽时间去通知他们,约个时间到学校谈,愿意来的我欢迎。”
舒窈开心地道:“真的?子川,你太好了!爷爷说不久前到舒镇,遇到两三个夫子,他们都说‘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还担心将来会讨口要饭。”
子川道:“这些事我早想到了,因为忙,一直没有和你说。给你四五天时间,你找他们来,我想从中选两三个年轻的,我给他们培训算术。舒窈!你也要参加哈。”
舒窈道:“我写算还可以,我就不了,抽出时间做点别的嘛!”
子川盯着舒窈道:“小丫头!从今往后,别忘了你是我的伙计,我是你的东家和夫子,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舒窈在子川手杆上掐了一爪道:“我‘借你的米还你糠了’,欠了你?客气点!”
子川在她头上拍了拍。心想,我教的算术你见过?到时候阿拉伯数字和算盘让你惊掉下巴。
书中暗表,算盘起源于唐朝,流行于宋朝。在算盘出现以前,中国数的计算都是使用算筹。
算筹出现的时间大致在春秋晚期至战国初年(公元前722年——公元前221年)。古代的算筹实际上是一根根小棍子,一般长为十三到十四厘米,粗约零点二到零点三厘米,多用竹子制成(也有用木头、兽骨、象牙、金属等材料)。算筹大约二百七十几枚为一束,放在一个布袋里,系在腰部随身携带。需要记数和计算的时候,就把它们取出来,放在上、炕上或地上。算筹现在看来很原始中国数学史上却是立有大功的。
算筹计数法大抵纵横两种排列方式来表示数目,其中一至五均分别以纵横方式排列相应数目的算筹来表示,六至九则以上面的算筹再加下面的算筹来表示。表示多位数时,个位用纵式,十位用横式,百位用纵式,千位用横式,以此类推,遇零则置空。据《孙子算经》记载,算筹记数法则是:凡算之法,先识其位,一纵十横,百立千僵,千十相望,万百相当。《夏阳侯算经》说:满六以上,五在上方六不积算,五不单张。
算筹计算与数码字相比,数字越大,效率越低。那个时候数字书写皆用古代隶书,非常麻烦。
二人闲扯着,很快就到了舒镇。子川整了一碗鸡婆头(用手扯的面片)后走进李记布莊,东家满脸堆笑过来招呼道:“黄公子,叶夫子,欢迎欢迎!”
说完,赶快让伙计上茶。
子川道:东家,恭喜发财!把你店里上好的布料都拿出来,让叶夫子好好挑选。
东家知道子川不缺钱,赶快屁颠屁颠地回道:“要得!公子布料是拿回家自己做还是在店里做?”
舒窈赶快道:“我们还是拿回家做。”
东家道:“好勒!不过要是公子在本店做,我不收你工钱。能给公子效劳是本店的荣幸!”
此时,就听街上一阵锣声,有人一边敲,一边大叫:“学馆失火了,大家快去打火!”
子川一听,心里骂道:“我日,咋会弄么倒霉哟!”
赶快拉起舒窈冲出店门,就见学校方向浓烟滚滚,街上好些人手里拿着木盆水桶跑向学校。
刚到学校处,就见地面躺着一个人,满脸是血,呻吟不止。周亭长正在一边指挥人救火,一边安排人找门板抬人。见子川二人过来,赶快冲过来道:
“子川!你可来了。”
子川道:“亭长!你安排人救火,我来救人。一定要赶快把火灭掉,否则,这么一大堆木料就完了。告诉大家小心点,嫑再受伤了。”
子川说完,简单查看了那人伤势,头上一条伤口有两寸多长,鲜血直流,左腿骨折。子川出手点了那人几处穴位,帮他止血止痛。然后冲舒窈道:
“你快去医馆喊人来抬,快!”
不到一刻功夫,舒窈带着两个人,抬着门板来了。几个男人赶快站拢来帮着把伤者抬到门板上,两个大汉抬起,一边站一个男人扶着,后面还跟了一群看热闹的老人娃儿往医馆冲去。
抬进医馆,子川赶快对医馆东家道:“李太医(乡下过去称医生为太医),麻烦你把人请出去,关上门。”
李太医清场后就卷起袖子准备看病,子川道:“老辈子!这个病人我已经检查过了,我熟悉他的伤,我来给他整。”
李太医有些不信自己耳朵,问道:“子川公子!你给他治我没听错吧?散不得坛子(开不得玩笑)哦,搞不好这娃要留个老残疾跟他一辈子。”
叶舒窈道:“老叔!你放心,子川会治病。刚才这个人鲜血长嗒嗒地流,还不停叫唤。子川几下就让他好多了。”
伤者冲李太医点点头。
子川让两个人给自己打下手,先去打盆水把伤者腿上皮肤清洗干净。然后双手握住他的腿断处,闭上眼睛,调动体内真气去探,探明里面骨头断裂的情况后,子川道:
“哥老倌(兄长)!你叫啥名字?现在你把你受伤的经过说一下。”
然后又去跟舒窈咬耳朵(说悄悄话),让她去分散伤者的注意力。舒窈就跍(蹲)到伤者脑壳边,听那人前言不搭后语地描述,时不时地询问两句。
伤者名叫谢二娃,今天早上一上工,工头就安排他上房顶干活。系好保险绳就去帮着传上屋顶的木料。干了一哈儿,下面递木料的蓝木匠突然递给他一块长木条,还和他开玩笑。一扬一扬地老不送到位,他就吃力地伸手去拿。不注意脚下一滑,人就掉了下去,挂保险绳的绳子突然断了,人也就跟着受了伤。
就在舒窈继续询问的时候,谢二娃突然一声“哎哟”地惊叫,子川赶快道:“按住他的身子!”
大概两三口茶的功夫后,谢二娃才慢慢消停。
子川满头是汗站了起来道:“好了!幸好断骨没啥碎渣,在家里静养十天半月,我保证你行走没啥问题。只是最近半年不要干重活就可以了。”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子川居然说半个月就可以行走,李太医一脸怀疑地看着子川。
子川道:“接下来四五天,我每天再给他治疗一次,说不定也不需要半年,就会跟好人一样干粗重活了。而且他的身体还会比以前更好。”
子川说的疗伤是自己用真气给他治疗。
李太医行医大半辈子,觉得这根本不可能。但碍于黄子川的面子,又见谢二娃现在除了精神状态稍差,的确也没啥。只好将信将疑。
子川让李太医给谢二娃处理头上的伤口,给腿上好夹板,自己带着舒窈往火灾现场而来。
此时,火已经扑灭,像小山包样一大堆木料还冒着黑烟,现场空气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烟味。子川围着堆场转了一圈,仔细查看了现场的情况。在地上捡起几根沾满泥水和烟尘的谷草(稻草),看了看捏在手里道:
“现场留几个人再看看,确认火彻底灭了再撤。周亭长,曹叔!请移步说话。”
来到亭公所门口,子川让舒窈去布店选布,三个人就走了进去。
三人坐定,曹叔战战兢兢地道:“子川!叔对不起你,你把弄么重要的活交给我,唉......我给你整屎了(整糟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舒镇的娃娃呀!”
子川摆摆手道:“现在不说这些。谢二娃日笨(也叫戳笨。出事之意)、失火是哪个时候发生的?”
那个时候没有钟表,人们都以时辰或者太阳在天上的位置来说时间,活摇活甩地很难整明白。
曹叔啰啰嗦嗦牛胯扯马胯(胯:k á。东拉西扯)整了好一哈,只说清楚是辰时快过的时候。
子川见问不出个鸭子鸡(问不明白),只好道:“这两个事情哪个在先?”
曹叔道:“谢二娃出事在先,大概半袋烟的功夫,那边就喊烧起来了。”
子川无奈地道:“那行嘛!你回去告诉大家,暂时回家休息,何时复工听候通知。今天千万别干活了,人心浮躁,更容易出事。”
曹叔出去后,子川对周鹤年道:“亭长!麻烦你马上派人去看一下保险绳的断口。”
说完跟周亭长耳语了几句就往布店而去。
话说舒窈来到布店,哪还有心思选布料。想着工地伤人,一大堆木料被毁,子川这哈怕是要被整得脑壳青痛哦(很痛)。
想起都愁死了。于是,在店子里坐下,也不选布,手里端着东家泡的茶,在那里发愣。
子川来到店里,笑眯眯地道:“舒窈!选好了?”
舒窈站起来道:“子川!不想买我回去了。你去忙你的事吧!”
子川请来东家道:“把你店里平时走得好的料子来几块,来了咋能空手回去呢!没事,就损失点木料,等我筹集到钱,又买就是。”
舒窈道:“你以为是买几个粑粑饼饼?我咋觉得你还是哈(傻)的呢,也不晓得愁。”
子川笑道:“‘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我是愁经历太多,所以麻木了。笑着也是过,愁着也是过,那还不如笑着过好。
这是辛弃疾《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的词句。辛前辈宋代文化人,不仅打群架厉害(抗金名将),写文字更是幺不到台(很不得了)。
东家也是个文化人,赶快让伙计拿笔来记下。旁边两个穿得伸伸展展(整齐漂亮)的妹妹围过去,嘴里念道:
“黄公子又有新作了,太好了!”
舒窈看着那两个花痴,有些不安逸地道:“你天天在花丛乱窜,不笑才怪!”
二人选好布料,转身走出店门,子川冲街边一男子使了个眼色,指了指街边另一个人,然后带着舒窈也不去学校,直接望回家的路走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楼主| 发表于 2024-5-3 11:31 | 显示全部楼层
筹钱黄子川焦头烂额 破案周鹤年尽心竭力
书接上回。很快,学校烧毁的木料清理出来,子川估计一共损失量,约为现在一百五十立方米左右,按市价算约在十万钱以上。
资产刚接过手不久,现在土地还没到收租的时候,店铺离下一轮收租还有半年多,兴隆场的井灶每月也只能赚三四万钱,自己手头也没老窖(指偷偷攒存的钱)。从陈家手里拿到的钱全部都砸进去了。要是等井灶赚钱慢慢建,光是买材料的钱就得几个月才凑得够,还有人工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没个一年左右学校是整不归一(结束、完成)的。关键是短期不能开工,匠人些也要过日子,自然就会跟田头的鸭儿样,散开各自找食去了,等有钱要干的时候,要幺拢(赶在一起、聚拢)稀饭都馊了。
没钱只有扯指姆儿了噻(无聊地望着)。
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资金渠道转手(周转)一哈,子川第二天就去找了舒镇几家大户人家借钱。家家虽然都很客气,差不多都说自己手头紧,下个月都只有煮稀饭吃了,陈家弄么大一坨资产在你手上,咋都比我们行十(强),我们还说提起兜兜来找你舀两碗米哟!
反正,你还没哭他们就先哭起来了。事先子川信心满满,撒个(结束)成了一只焉尿泡。
子川跑了一天,整得痨肠寡肚、口干舌燥。下午酉时初回来,往床上一躺,望着屋顶的茅草发呆,心里恨恨地道:
“妈卖鞋!老子以为古人都心地淳朴,这种造福桑梓的事应该都很积极。狗日一个二个地,说起钱,就命相连。老子是借,又不是跟你们要。唉……想起都焦人(愁人)!
转念一想,唐僧九九八十一难,还不是取得了真经?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雄起!
听说舒镇要建学校,好多大人娃儿都伸起颈杆儿望斗(dòu到)起,子川想唉声叹气肯定搞不到事,老子得“有逗无逗,气势拿够(扯马股的俗语,意思是得不得行表面都要装作信心百倍),不能让那些不怀好意的舒镇人看自己的笑话。
想到这里,一打挺从床上起来,拳头举到空中,双臂一曲收在胸前,自己给自己打气道: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雄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老子还真不信锅儿全是铁倒的。”
心想,你妈砂锅还不是锅。
这时,有人敲了一下窗棂道:“夫子,好联!”
子川扭头一看,舒窈笑颜如花站在窗外。
子川把门拉开道:“还不进来!偷窥别人很不礼貌。”
舒窈进来故作生气状道:“别自我感觉良好,谁稀奇偷看你!”
说完举起粉拳,就在子川胸口上捶了几下,子川嘿嘿一笑。
舒窈道:“是为钱在发愁吧?”
子川道:“这点事能难倒哥哥?别门缝里看人。”
舒窈道:“别装了,刚才谁躺在床上,唉声叹气,跟个苦瓜样?”
子川有些扭捏道:“都是成年人了,嘿嘿……还不能有点心事?
舒窈轻蔑道:“切!好了,再苦再难,也得吃饭。酉时都到了,先做晚饭。”
说完看了一下桌上有一刀肉,舒窈提起来看了看道:“这三线肉不错,今天晚上你必须留我吃晚饭。”
想着晚上还有事,子川道:“哪有强行要别人留饭的,你还是回去吧,免得你娘又不放心你。”
舒窈盯着他道:“快留!”
子川手一摆,斩钉截铁道:“不留!”
舒窈嘴巴一瘪(bià)道:“你看你抠抠夹夹(吝啬)那样儿,我家的饭菜你还吃得少啊?今天我得吃回来。”
说完就去洗肉做饭。
子川拿出一点面粉,和上水,加了一点盐,调好后,让舒窈烧火,在釜里烙粑粑。
子川道:“今天我做粑粑回锅肉给你吃,保证你吃了一回还想二回。”
舒窈道:“你姓王吗(王婆卖瓜之意),又不是啥山珍海味,有弄么夸张?”
书中暗表,回锅肉是川菜中有名的一道菜。子川这几个月见舒窈家里还有镇上馆子头,猪肉都是切成肉丝或肉片炒着吃,估计汉朝这些人都不会做回锅肉。
据说锅肉跟清朝一位翰林有关。这位翰林姓凌。因为仕途不顺,而歇官在家。每日没啥卵事(没事)嘴巴又好吃,所以天天研究咋个把二师兄整来香嘴巴
谣传凌翰林天生喜欢吃朒朒(肉)三天不吃炒肉片,清口水就长嗒嗒地流。但是老觉得用生肉片去炒,肥肉打脑壳(油腻)瘦肉狗日寡卡(kā)牙巴(肉卡在牙缝里),一顿饭吃下来,牙签都要夺(撬)坏好几根。于是这哥老倌就想要给生猪肉提前加加工,使得猪肉吃起来肥的爽口,瘦的不绵扎还香喷喷地。他筶(gáo,试)了几种方法,最后把肉成七八成熟,再切成片,放到锅里一炒,再加点豆瓣酱和其他配料,这样整出来妈妈的!居然巴适得板(很好)心想老子这哈有口福了。这家伙就经常弄个(这样)干。
由于猪肉先蒸后炒,就像回了一次锅样,所以就命名这道菜为回锅肉
后来,又对回锅肉进行了改,最后把前期“热处理工艺”改成了煮的方式,觉得霸道(厉害),比蒸更安逸。于是幺不到台(不得了)的回锅肉就蹿上了家家饭桌,成为了川菜之王
各种回锅肉做法都差不多,配料却有好几种,主要有二面黄(豆腐切成二指大一块,两面用油烙黄)、溜粑(面粉调稀烙成粑)、蒜苗、青椒、藠头、干豇豆等。
四川比较有名气的要数德阳的连山回锅肉。本作(本作者)觉得最安逸的还是自贡的香蒜苗回锅肉,一家吃肉,一个湾子(院子)都觉得香。
烙好粑粑,子川道:“这釜用起来太不方便,改天我得去整口铁锅。”
舒窈道:“锅是啥东西?”
各位看官可能觉得奇怪,舒窈居然不晓得啥是锅。不怪别个妹妹哈,中国历史上宋朝才出现锅,汉朝是用釜,故子川觉得用起来很不顺手。之后不久,子川真就找了一个作坊,让匠人按图做了一只锅。因为使用便利,很快锅居然在江阳开始盛行,此是后话,一并交代。
子川道:“我用嘴给你讲不明白,改天我去整一只回来,你一看就清汤了(明白)”
子川把肉从萝卜汤里捞起来,切成片。为了防止生釜,倒了一点菜油下去,然后就开始炒。
当肉熬出油,子川放上豆瓣酱,一股浓香就弥漫整个灶台。
回锅肉起锅,舒窈迫不及待地拿筷子拈了一块,吹了几下放在嘴里,嚼了两下道:“我的先人板板(惊讶),子川,太好吃了!”
子川逗道:“香不?”
舒窈一边嚼着,一边点头含混道:“嗯,香!”
子川将萝卜汤舀起来,撒上葱花,二人一荤一素就呼而嗨哟地吃起来。看着舒窈埋头苦干的样子,子川道:
“萝卜和着回锅肉吃,才能又香又爽口。等过两三个月,有了蒜苗,我再给你做一道蒜苗回锅肉。那真是‘此物只应天上有’,一定会彻底摧毁我们舒窈妹妹的淑女形象。”
舒窈道:“真的?我才不要做淑女,‘见食不贪,必定是个憨’。”
二人边吃边闲扯,在第二碗饭扫光之后,舒窈打了个饱嗝道:“子川!我吃不下了咋办?”
子川道:“哥哥吃次肉也不容易,你吃不下了给我剩点不好?”
舒窈撒娇道:“可是人家还想吃。咱们今天就这一荤一素,咋就吃得弄么香呢?”
子川看了她一眼,心想做古人点都不安逸,没电视看,没游戏耍,就连弄么多好吃的菜都没尝过。要是哥哥把九大碗(四川乡下做生、喜宴常做的菜,一共九个)做出来,这哈(傻)幺妹不撑死才怪。
子川道:“行了!别遗憾,你要喜欢改天我再做给你吃,好吃的多得很。”
舒窈欢喜道:“嗯!吃人嘴短。子川,你要真缺钱,陈家十万钱给我的那几万拿去用吧。”
子川道:“你都说了,那是给你留的嫁妆,我哪敢要。你要嫁不出去,我就罪莫大焉了。
舒窈故作凶状吼道:“黄子川!我叶舒窈没有七老八十,就是没嫁妆也不会没人要。以后再咒我当心揍死你!嘿嘿......我晓得,要是没你,我家一辈子也挣不到弄么多钱。再说,是借给你又不是送。”
子川道:“你给你妈说过没,她同意?”
舒窈道:“没有。你去给她说噻,她好意思回绝你?”
子川道:“我不敢,我怕你妈那鸡毛扫扫儿(鸡毛掸子)。”
舒窈道:“死脑筋!你不晓得我妈怕我呀?”
子川道:“关键是她不怕我有啥用?”
舒窈有些不好意思地翻了她一眼道:“你不知道人家怕你呀?”
这意思是你的事,只要你发话,人家肯定帮你。这哈子川要再不晓得咋整,那真就比二百四十九多一点了。
不过,子川还是不想让舒窈帮自己。这丫头有些信号太明显不过了,真要接受她的帮助,本帅迟早要被搭进去。自己是要穿越回去的,粘上花花草草,以后咋办?要自己在婆娘和父母之间做取舍,我日,老子道行浅,选不来(不会选)!
这哈儿,刚穿越来时还想着要泡几个原生态的妹妹,这哈有机会了,却下不了嘴。眼大肚皮小的憨货。
子川犹豫了一下道:“舒窈!胡能(负累的变音。方言就是谢谢之意)你,真要山穷水尽再说吧。爷爷年纪大了,就算你不要嫁妆,也得给他留点养老钱。好了,我送你回家吧!”
舒窈道:“子川!我知道你的好。我再坐一哈儿,你给我唱首歌嘛!”
子川哄道:“要得,那唱完你就回家哈!今天晚上我们吃的一荤一素,我就给你唱一首《一荤一素》吧。”
舒窈点头道:“嗯!”
子川摆好碗,拿起筷子唱道:
日出又日落深处再深处
一张小方桌有一荤一素
一个身影从容地忙忙碌碌
一双手让这时光有了温度
......
月儿明风儿轻
可是你在敲打我的窗棂
听到这儿你就别担心
其实我过的还可以
月儿明风儿轻
你又可曾来过我的梦里
一定是你来时太小心
知道我睡得轻......
月儿明风儿轻可是你在敲打我的窗棂听到这儿你就别担心其实我过的还可以”。听到这几句,舒窈心里觉得这首歌是子川为她即兴编写的,当子川唱到“你又可曾来过我的梦里”,舒窈心房里铺满柔情,感动得眼里着泪花。
舒窈心里道:“这哈儿真是多才多艺,而且还有铁骨柔情,要是能一辈子相伴,此生足矣!”
亥时到后,陈家上下已经忙完,陈述尧让下人都下去,叫来陈伯谦父子在堂屋里闲聊。
陈世安经过医治,现在腿基本好了,就是走路还是明显扯短(跛的),反正无事可做,外面又不敢出去,陈家就当只宠物一样养着。
陈述尧道:“老大!世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老耗在家里,一辈子就完了。”
陈伯谦道:“能咋办,这样耍着至少也不会惹祸,养着吧!”
说完狠狠地盯了陈世安一眼。
自从陈世安被子川打败后,陈家与子川分割资产时,将一部分资产吃了雷(瞒下未入清单),打算铺盖里蒙起放屁——个人悄悄吞了。没想到算不赢哈儿,最终现钱细软是瞒下了,资产却都拱手送给了那些佃户。关键是那些得了便宜的人,没一个念陈家的好。最终自己所剩估计只有两成。
陈家真就应了那句俗话,革了鸡儿(男人那宝贝)献菩萨——自己吃了亏,菩萨也得罪了。
陈述尧道:“这样下去,别说陈家家道败落养不起,就是养得起,他现在也有一家人,啥事不干,时间久了族人也会气鼓气胀地。我想不能在舒镇露面,就送去他二叔那里,他在县衙做事门路多,好歹给世安找个事混日子,将来我们不在了,不至于会饿死。这样关在家里再耍几年人就废了。”
陈世安咬牙切齿道:“都是哈儿害的老子,这场子我一定要找回来。爷爷!我不去二叔那里。”
陈伯谦鼓了他一眼道:“你个日脓包,你妈‘牛教三道(三遍)都晓得转弯’。先人勒!你咋个不听劝哦?”
陈述尧轻声道:“你要有这个狠劲,好好用在正道上,多读点书,学几样本事,站在人前像个男人爷爷就知足了。
你不走咋办,成天看你两个叔叔和家族人的脸色,你能受得了?
走吧!早走对你有好处。不出两年这个家可能就只有散伙了。真到那个时候,你们大房净身出户恐怕你们都得不到好。趁现在我还在当家,你出去找个事做,需要点本钱我还勉强能照应。
陈伯谦道:“爷爷说的也是。世安!你现在出去好好学本事,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不会让哈儿就这么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哈儿歪不了几天了,舒镇一把火,不把哈儿烧卷才怪!”
陈述尧道:“老大!这事和你们两爷子(父子)没关系吧?”
陈伯谦楞了一下摇头道:“没......没关系。”
这时,有人进来在陈伯谦耳边低语了几句。陈伯谦站起来对老汉道:“爹!我有点事去处理一下,你耍一哈儿早点困(睡)吧!”
此时,就见大门口进来一个男人,中等身材,走路感觉双腿有点微微下蹲。由于天黑,只能看到头的轮廓,却看不清楚脸。房顶上一个黑影正探头向下张望。
十月初的一个早晨,舒镇周家。
周鹤年喝了最后一碗稀饭,嘴里道:“爹,娘!我走了。”
周万山道:“家里的事我照看着,你好好当差。学馆火灾的事这两天有眉目了吗?”
周鹤年道:“暂时还没有啥进展。爹!你放心我正在调查,要真是有人故意对子川下黄手(使坏、下毒手),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周万山点点头道:“子川这娃你一定要好好给他扎起,小小年纪,有胆有识,有勇有谋。他自己从小受尽舒镇人的欺负,心里还装着我们舒镇。这娃突然变得聪明强悍,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境遇。也许是老天爷送给舒镇的一颗福星。他现在正在四处借钱,没人张视(理睬)他,听说回绝的话大同小异,意思都还差不多。你查一下是咋回事,可能会查出点卯巧儿(猫腻、不为人知的关节)来。
先让子川再在舒镇拱(钻)几天,这是老天爷给他历练的好机会。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我想看看这娃有多大本事,要实在过不了,我们周家决不能只看热闹。”
周鹤年恭敬地道:“爹!我晓得了。”
辰时快过,舒镇亭公所里,周鹤年坐在屋子里,正在问询相关人员这两天查案的情况。
周鹤年道:“那个蓝木匠最近有啥特别的情况吗?”
办差的穆小龙道:“一直没啥动静,只有昨天,他在镇上买了好几样布料,还整了一大块二刀坐坐儿(挨近猪屁股上的肉)。”
周鹤年道:“他家里有啥喜事吗?”
穆小龙道:“问了,没有。”
周鹤年道:“继续看紧点。黄顺发,你那里咋样?”
黄顺发道:“亭长!在火灾发生前一两天,在离火灾现场两三里地的曹冲(地名),有人举报发现一个挑谷草的,查了一下他的地在曹冲,打完谷子堆在曹冲的谷草盘(挑、弄)回家,没有啥不对劲的。”
周鹤年道:“他回家的路要经过木料场附近吗?”
黄顺发道:“最近处离木料场不到半里地。”
周鹤年道:“查过他和蓝木匠有啥关系吗?”
黄顺发道:“查了。两家相隔七八里,没有任何来往,也不认识。
周鹤年道:“继续盯到起。今天你们再查一下,一个走路双腿有点下蹲的人。还有那些富户回绝子川的话为啥都差不多。查到马上来告诉我。”
把一天的事情安排妥当,周鹤年就带着马五去镇上及周围转了一圈。午饭后去王幺爸的茶铺里坐了一下午。在舒镇吃过夜饭,看看时间还早,周鹤年又进公所去养了一哈神,直到天黑尽才又出了门。
那个时候电灯是肯定没有的。一到入夜,街上只有两边店铺里透出一点昏暗的灯光,家里条件好的手里提个灯笼,多数人在街上逛都是打黑猫儿(没有照明)。
十月初的天气倒是不冷不热,街上行人稀少,周鹤年缓缓往舒镇外不远的一处热闹院子而去。此时院子里充满喧闹和浪笑。门口两个身材姣好的女子正在招呼靠近的客人,几个男人往周围看了看,快速溜进门去。
此处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老周来此,是想从来这里的客人中,能不能发现一点翘拱(不正常)。
突然,周鹤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向院门。院门左边那个女子,五官精致,瓜子脸,鼻直唇薄,身材高挑清瘦,胸部鼓胀,腰肢纤细,身动时曲线时隐时现。从整体一看,完全是一个美人儿。这女子扭动着曼妙的腰身,走过去傍着那男人,亲热有些调皮地道:
“公子大驾光临,百花苑蓬荜生辉,快里面请!”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楼主| 发表于 2024-5-3 11:32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一  走欢场听房赠诗,出新招募股筹钱
书接上回。周鹤年远远看着,见那小子挎着那个清靓的妹子走进院子,于是跟了过去心里道:
“这哈儿天天在舒镇晃,从来不去欢场找乐子,今天咋来了?”
黄子川刚一进门,就对那妹子道:“小妹!你悄悄帮我打听一下,杨树村陈家的管家李五块在哪个房间,你带我到他隔壁的房间就可以了。记斗(到)起,我来百花苑不许伸张。”
那妹子一笑,心想,一看就是没在风月场滚过的。进来不找妹子干坐,当这里是栈房吗?今天幸好遇到本姑娘,否则,门你都进不到。
女子轻启朱唇,声音柔绵地道:“懂得起,公子脸皮薄。”
说完,女子将嘴伸到子川耳边,娇滴滴地道:“无利不起早,不过公子得给妹子点好处哈!”
子川软软地道:“啥好处哦?我没钱哈!”
女子看了他一眼,心想“你娃分钱不带,还想吃炒菜”。你要不是黄子川,看老娘不……哼!
心头不安逸,女子脸上却笑着道:“公子在镇上力战三人,又诗文超群,小女子十分崇拜。与雅人说钱好俗哦!一哈儿送妹妹一首新诗咋样?”
子川奇怪道:“我和陈世安争斗,你在场?”
女子道:“很遗憾,妹子没那眼福。不过后来听客人说过。”
子川道:“那你咋认识我?”
女子道:“和姐妹上街的时候遇到你,姐妹告诉我的。”
子川点点头道:“只要你帮我,别说一首诗,就是两三首也要得。”
耶,哈儿!会不会讨价还价,想打光叉叉(下身赤裸)穿围腰——显个人屁股白(显摆)吗?
女子惊喜道:“真的?公子落教(耿直)!”
子川看了她一眼,女子知道自己叉巴(声音大)了,赶快拍了一下嘴巴。
女子带子川到一拐角暗处,让子川背过去。冲远处一个浓妆女人一招手,几步迎过去,二人耳语了几句,走过来带子川进了一间屋子。
子川道:“妹妹咋称呼?”
女子道:“叫我芍药就可以了。”
子川道:“你是百花苑的花魁?我听说花魁架子是很大的,咋跑去守门站岗了,犯错了?”
芍药道:“姐妹们都有客人,门口接待缺个人,母亲临时让我去替一下。”
倒上茶,女子轻声略带羞涩道:“公子要是有看得上的姐妹,我去叫来。要是没有,芍药陪……陪你如何?
子川轻声道:“我都说了我没钱,不敢耽误你生意。我在这里休息一个时辰就走。”
说完,又和女子耳语了几句。
一哈儿,芍药带进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妹子,名叫玉兰。这玉兰长得是皮肤白皙,鹅蛋脸,大大地眼睛清澈明亮,双眼皮。身材偏高,前凸后翘,虽然衣裙宽大,走起路来难掩身上娇媚之态。比之芍药,身上多了一些成熟和风尘之气。
那女子一见子川,眼睛立时就笑成了豌豆角。走过来傍着子川的手杆压低声音道:“公子!你的事芍药妹妹都说了。李五块狗日就是个变态,这一趟伺候下来妹妹怕是得浑身散架了。公子也要给我作一首诗犒劳犒劳。”
子川拍了拍她的手道:“死火(没问题),你去吧!”
玉兰软软地往子川身上靠了靠道:“公子不许过河拆桥,别偷偷就溜了,一定要等玉兰哈。”
子川道:“放心嘛,我自始至终都会在这边听着。”
子川这样一说,想着一哈儿被李五块蹂躏,旁边居然还有人听房,玉兰突然一脸娇羞。
玉兰道:“公子!可不许看轻玉兰。”
玉兰离开,子川就将耳朵贴到墙上。
在隔壁房间里,一个男人正搂着一个美貌的女子,满脸猥琐地淫笑。
玉兰道:“李爷!心急吃不了热灰毛儿(豆腐),慢慢来嘛!”
李五块道:“良宵一刻,千金难买。多等一哈儿都是浪费。来!让五爷好好心疼心疼你。”
玉兰道:“嗯!那妹子伺候你把这一罐酒喝了,我们就……”
李五块道:“小妖精!这一罐怕是不止七八斤,喝下去就没力气了。到时候你该在你们这群小妇人中,坏老子不是男人了。
玉兰道:“看李爷说些啥子哦!在舒镇,我就佩服李爷。陈府大管家,一表人才,财大气粗。要是再文气一点,都快赶上哈儿黄子川了。”
李五块一巴掌扇在玉兰屁股上,恶狠狠地道:“哈婆娘!你是说老子不如哈儿?”
玉兰一声惊叫,嘟着嘴道:“讨厌!李爷不知道玉兰娇弱啊?也不晓得怜香惜玉。这点你就不如人家子川。”
李五块道:“哟,哟,哟!看你叫得那个亲热。哼!哈儿算啥子,以前还不是被我和二公子随便打起耍,他敢放个屁?就你们这帮哈婆娘当他是个人物。”
玉兰道:“人家黄子川长得斯文,还能文能武,那诗和歌哪个不说好。其他人给他提鞋都不配。”
李五块恶狠狠地在玉兰脸上掐了一爪道:“他算个球,跟老子和陈家斗,他斤两还不够。”
玉兰“嗞”一声道:“呀!你捏痛别个了。好了,玉兰不会说话,李爷别怄到了。咱们不说哈儿了。来!玉兰伺候你喝酒,咱们还来‘香舌引清流’?”
“香舌引清流”是女人将酒含在嘴里,两嘴相合,慢慢将酒渡进男人嘴里。
李五块一听,欢喜道:“这个我喜欢,小宝贝儿嘞……”
玉兰端起酒罐,往嘴里猛灌了一大口酒,坐到李五块腿上,忍着他呼出的恶臭气息,嘴就盖了上去。就听 “咕噜”几声,玉兰才缓缓抬起头,用筷子夹了菜道:
“李爷,真男人!来吃口菜。”
李五块一边吃着,一边双手在玉兰的腰上、胸上游走。玉兰趁机又是一大口酒送上,她是诚心要把李五块灌醉,一口酒至少二两,几口下肚怕是一斤把酒就灌下去了。
如此往复,酒菜轮翻不做好地往李五块嘴里送,大约半个时辰后,酒罐就空了。
汉代的酒都是低度酒,二十度左右,喝在嘴里甜甜地受吞。喝酒的人要是控制不好,推杯换盏时总觉得没虚过哪个,等晓得自己挨球就晚了。这个时候就只有任由烧酒巴斗心子醉了,没个几个时辰就别想酒醒。
再看李五块,腰圆若水桶一般,摇头晃脑,满脸通红,说话嘴巴也不利索。切!这舅子已经整麻了(醉了)。
反正不是自己喝,玉兰哄道:“我就喜欢李爷喝酒那潇洒的样子。要论喝酒,黄子川那哈儿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吃口菜,我们又来。”
李五块摇晃了一下头轻蔑地道:“切!岂止……止是……是喝酒,他哪儿也没法跟五爷比。妹子!等……等到起,要不了几天,这哈儿就歪……歪不起了。陈家是他能惹……惹的?
玉兰道:“提虚劲哪个不会?哈儿把陈家的东西都搬个人屋头了,你们陈家还不是屁都不敢放。倒是给哈儿放那把火的家伙聪明。早不干,迟不干,等哈儿钱都砸得差不多了,来这一手。骑虎难下,这下哈儿就成案板上的乌龟王八了,伸头缩头都免不了挨刀。我就佩服这人。
说完,满脸崇拜,双手合十喃喃地道:“要是能知道这位英雄,本姑娘就是倒贴伺候他一晚心里也喜欢。可惜姑娘命薄,没得这个福气。”
李五块站起来,有点偏偏倒倒地将手臂搭道玉兰的肩上,搂着道:“哪个说的,走!这福五……五爷还真能给你,这就让你……享福……福去。
玉兰道:“五爷的意思这位英雄就是你?”
李五块酒醉,心头还没完全糊涂。扯扯犇犇地道:“嘿嘿……哈婆娘,老子啥......啥也没说哈!”
玉兰吃力地扶着李五块来到榻前,手一掀,李五块顺势倒到榻上,没得半盏茶功夫居然就扯起了噗鼾。
玉兰厌恶地用绣花手帕擦了几下嘴,身上拍了拍,然后出门关上。
来到子川房间,与子川耳语道:“公子等等我,我一身臭味,去换洗一下,再来欣赏公子诗文,不然是对公子不敬。芍药!你带公子去你房间,我一哈儿过来找你们。”
玉兰来到自己房间,洗了脸,反复漱口,重新梳了一个凌云髻,清秀的脸上略施脂粉,换上一件宽袖上衣,白色长裙裹身,脚穿红色绣花鞋,身材修长,倒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感觉。
玉兰款步来到芍药房间,向黄子川一施礼道:“让公子久等了。”
子川道:“多谢姐姐,不必多礼!”
玉兰道:“我叫了一壶酒,几样可口的菜肴。咱们一边谈诗论文,一边把酒对歌,才不辱公子屈就咱姐妹陋室
子川想到这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于是道:“刚才多谢两位小姐姐,还是直接来笔墨吧,我答应了的事也应该兑现了。”
玉兰道:“黄公子,不着急嘛!我知道公子不想久留,理解!放心,你今日到此,除了我二人,没人知道。我们姐妹亦会守口如瓶。”
玉兰说完,听到敲门声,拉着芍药转身走出门外,将门外端来的酒菜接过来,放进房间案上,然后起身把门别了(拉上门闩)。
芍药开始倒酒,玉兰道:“我给母亲(鸨母)说了,不会有人来打扰。”
子川有点七错八赖(七上八下)地勉强坐下。说实话,张建豪虽然二十有四,不过家庭条件不好。读书的时候,虽然有同学相邀去歌城或者酒吧,但他都没去。欢场这种地方实在是陌生还别扭。想着以前和同寝室的兄弟开玩笑,居然还豪言壮语要“练好身体,泡尽天下美女”。穿越过来,现在美色当前,自己心里居然生起落荒而逃的想法。
子川心里叹口气道:“唉......妈妈的,真是‘说得闹热,吃得造孽(结果不咋地)’。”
见芍药和玉兰都端起了酒杯,子川只好跟着举杯道:“多谢两位美女款待,子川敬你们!”
酒过三巡,子川觉得这样喝酒日白(聊天)好像也没啥值得紧张的。于是,渐渐没了拘束感。从玉兰、芍药二人举止来看,虽然身在风尘,比一般女子大胆豪放一些,倒还谈吐文雅。不像有些欢场女子,出口成脏,行为放荡。二人在自己面前要比在别人面前雅致很多。
后来,芍药谈到了自己的身世。
二人来自汉安县(今内江),出生于一个苏姓望族家庭,玉兰为长。大约在四五年前,家里父亲被犍为郡太守处斩,家被抄,姐妹二人被卖入百花苑。鸨母见二人长得美貌,又从小读书。于是就请名师教音律、诗文,从不让其接客。
直到去年底,鸨母感觉百花苑花魁逐渐受到客人冷落。于是,才将姐妹二人隆重推出。老鸨规定,二人只接待给得起钱且自己不讨厌的客人。
了解到二人的遭遇,子川倒是感到痛惜和同情。
芍药简单说了身世,玉兰道:“以前我姐妹二人从未想过境遇会如此凄凉。妹妹自小有个娃娃亲,十一二岁时见过一面,十分喜爱。总盼自己能尽快长大出嫁,长相厮守。现在也只有若牵牛、织女星一般,隔着天河相望了。”
芍药悲戚道:“姐姐不说这些了,自从家破,我已经不再指望这门婚事。”
子川道:“芍药!我就以牵牛织女星为素材,给你做一首诗吧!”
芍药有些激动地起身道:“谢谢公子,我来写下。”
子川随口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是后世宋朝秦观所作《鹊桥仙.纤云弄巧》,严格说这是词而不是诗。
芍药写完,姐妹二人盯着看了许久。芍药含泪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好诗!谢谢公子的劝慰。”
三人继续饮酒闲谈,子川又以李清照《声声慢·寻寻觅觅》《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相赠,还要来琵琶弹唱。这都是流传千古的名篇,姐妹二人如获至宝,对子川更是奉若男神。
看着二人崇拜的表情,子川心里道:“老子这是拿别人的屁股作脸。各位先人,子川知罪,雷神爷爷千万别劈我!”
看子时快过了,姐妹二人才在百花苑后门与子川作别。
第二天,舒镇出了一个告示,子川的兴隆场公益井灶招股。
大概意思是说,兴隆场井灶因发展需要,诚邀亭上富户携资参股,有钱大家一起赚。年终按股分红。招股所得现钱,用于学馆修建、打井、扩展灶房。学馆修建所需之资属于暂借,将来在公益井灶分红中列支,不损害参股股东利益。凡参股股东名列前十者,将在学馆刻碑载明功德,千秋永传。
制盐在当时属于朝廷专营,因为是生活必需品,在那个年代是最赚钱的行当。由于投资甚巨,一般富户想找这个钱也只能狗儿向火(烤火)——望到起。
学馆遭灾后,为了筹集资金,子川四处告借,跑了十来天,根本借不到一铢钱。不过,子川从大家的话中还是体会出了两层意思。首先,好些人觉得自己借了钱,沾不到一点名分,好事都让黄子川占了。其次,钱借出后万一还不了,这钱又不是黄子川拿去个人香嘴巴。这哈儿光棍一条,一命斗儿(头下脚上栽入水中。指一瞬间)栽起跑了,谁也拿他莫法。
知道这些人心头的小九九(各自的私心),黄子川想,老子“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一个现代人脑壳还没古人好使?不可能!
得换思路,如何让大家既得名,还有利可图,好事大家均沾。
对了,老子把兴隆场井灶按照现代的公司制改造一哈,来个IPO指首次公开募股)。
不错!这样整,不仅消除了大家心头的杂念,而且还可以让好多有钱的人家,看到熬盐这块肥肉能够吃得上一口,应该会有人心动。
IPO,妈妈的,想起都激动!老子脑壳太空(太聪明)了,居然把一两千年后的东西搬到了汉朝,日疯(疯癫、疯狂),确实太日疯了。
告示贴出,舒镇立时就闹麻(引起热议)了。大家都在问,如何参股,参股后能不能退钱,要是亏了啷闷(咋个)办,赚了钱咋个分,二天井灶上的事咋个宰子子(咋个定夺)。子川站在告示下足足解释了两天,还是不断有人来问。
这些现代的东西和老先人些完全扯不伸展。
第四天,舒镇上又贴出一张告示,大意是:鉴于大家对参股兴隆场公益井灶疑问较多,兹定于十月二十日,在亭公所讲解股份制基本模式,统一回答大家的疑问。
经过这一整,终于把股份制整清了汤(讲明白)。知道这些古人都不富裕,很多人觉得一辈子存点老窖(偷偷攒了很久的钱)不易,一旦参股就不能退,要是手头急用钱就傻眼了。子川最后告诉大家道:
“大家担心,家里遇到生疮害病退不了股,要用钱啷个(咋个)办。这个好办,我们允许股票转让。也许你现在用一千钱买一股,由于井灶在不断地赚钱、增加资产,到时候你们一股就可以卖一万钱了。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你一千钱买一股,原价卖出会没人要。”
然后把股票为啥能溢价的道理又给大家做了讲解。子川很想把贵州茅台一股市价达到两三千,要是原始股就可能上万告诉大家。想想说了也没人信,最终还是打住。
这哈估计这些古人有点开窍了,马上就有人登记,要求买个三股两股的。
晚上周家饭案上,一大家人热闹地吃着。
周鹤年道:“爹!子川的兴隆场公益井灶招股,今天听了子川的讲解,我觉得这事有门儿(靠谱)。我们周家是不是可以投点钱进去。”
周万山详细询问了一些关键问题,然后放下筷子道:“黄子川这人将来必成大器。这样的办法只有他才能想出来,比找人借钱管用多了,巧妙还不欠人情,老朽佩服!鹤年,咱们家从你太公开始就想染指井灶,只可惜家底不厚。现在好了,不仅我们,但凡手头有点余钱的,都可以分一杯羹。这是好事,把家里的现钱全部拿去支持子川。”
周鹤年道:“全部拿去参股,万一家里有啥急用咋办?爹!我们多少留两个,手头松动些,免得要用钱打急抓(着急)。”
周万山道:“咱们家还有其他弄么多产业,你怕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嫑再犹豫了。”
冲着对子川的信任,第二天,舒窈把家里的四万五千钱全部买了股票,周鹤年家也投了五十万钱。白庙乡三老张又新、游儌万不黯也拗(挑)来两挑铜钱入股。后面来了几个大户,居然把股票抢购一空,走在尾巴上的洗碗汤都没尝到一点。
晚上在亭公所,子川手下两个账房负责幺账(算账),四五个人数钱真是整到手软,一直干到鸡叫头遍,才腰酸背痛地整归一(完、结束)
此次,井灶招股八百万钱,最终一分不少到手。尽管忙了一天一晚,子川打着哈欠,却是满脸笑容。
那个时候没有银行,弄么多钱,子川犯难了。最后,和周鹤年一商量,只好在亭公所先找了四个人轮流值班看守。立马派人去,把离兴隆场井灶不远的点灯山那个蛮子洞清扫出来,安装上门作为永久性金库。。
第二天下午,子川召开了第一次股东会。
会上子川宣布道:“兴隆场公益井灶招股成功。今后在座各位都是井灶上的东家,望大家协力同心,把井灶越整越红火。
下面我把近期的计划告诉大家。一是开挖新井,二是购买土地。我们要好好大干一场。
基于大家对子川的信任,这次股东大会自然是一个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
散会后,子川将周鹤年留下道:“周亭长!这些天忙着招股的事,火灾案子该收网了吧?”
周鹤年道:“子川!我担心现在收网,真正的主谋抓不到。”
子川凑过去,与周鹤年咬了半天耳朵。周鹤年道:“要得!我这就去安排。”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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