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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平乐男人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 作者 林一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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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16 12:17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第二百零七 作者 林一阳



      李成祥听说大鹏已经联合了三个乡的纸坊,心头就像猫儿抓一般难受,想他既当了平乐的总舵把子,又成为造纸业的龙头老大。这就说他既有权势,又肥得流油,他不但红黑两开,恐怕还要成为我们李家的老大,连族长都要敬他三分喽。俗话说“有钱高三辈,无钱矮下来”,看来我这老辈子都要成为他的下辈子了。他心中憋着一股无名火,只好去找佟进章诉说。
      进章早已对大鹏历经千辛万苦从无到有建成大纸坊,几次参与剿匪确保一方平安而被十大公口奉为总舵的事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十分崇拜他的人格魅力,早想与之交友。比谁都聪明的他明白“平乐纸业”无论再大,都与自己的盐业毫无冲突。因此对成祥的话不屑一顾,嗤之以鼻地说:“李大鹏能统一平乐周围的造纸业你难道不高兴吗?他毕竟还是你的侄儿,无论再发达也是你们李家的光荣,你为啥还不舒服呢?”
李成祥不满地说:“我们生意人有条规矩,见不得哪个当老大。因为他如果成了老大,就会操纵地方上的势力,整个平乐坝都要听他的。现在大鹏这样的势力,不就成了老大吗?”
      “这是哪里来的破规矩?我可从没听说过。恐怕是你自己想起来的啊”!他反感地说,“人家造纸与你开饭馆有啥关系呢?如果你实在不满意他,那你就去干涉吧!”
      成祥见与进章谈得没趣,只好尴尬地离开了佟家。
      
      这天,范沟的十几个造纸东家又齐聚水月堂吃饭。大家在摆谈中刚说到大鹏统一纸业,成祥发觉机会来了,便大呼小叫地喊道:“哎哟,乡亲们,我说你们全都上了李大鹏的当啊!”
      东家们一齐盯着成祥问:“咋上了他的当呢?”
      “咋的?人说无利不起早,他不图锅巴吃咋跑到灶头上去呢?你们想他大鹏不是傻瓜,他不想从中捞到好处,为啥平白无故地收购你们的纸来卖,他不图赚钱又图啥呢”?成祥为了支撑自己的说法:“我前几天才跟佟进章东家摆过这件事,他说李大鹏这是对三个乡镇的纸业实行垄断经营,将来纸价的高矮就全由他一人说了算喽。”
      一个有点文化的东家说:“成祥老弟,话不能这么说,我通过这么多年来对大鹏的观察,觉得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开始我们都很讨厌他,这你是清楚的。当钟瑞勤烧了他的大纸坊,我们都安逸他山穷水尽疑无路了,哪晓得他还柳暗花明又一村呢?日落西山还能东山再起,我们在座的哪个又有这块本事呢?他把大纸坊建成后,我们的纸匠们都说他的工钱给得高,全部跑到了他那里。一时间,他的纸匠暴满,而我们却招不到人,你说我们恨他不嘛?但是恨他又没得办法,最终还是斗不过他!这是其一。其二,当他提倡联合经营时,我们也怀疑他又在打啥坏主意,莫非是想吃掉我们。但他讲得情真意切,我们干了几十年都没有打响的招牌,人家才几年就打响了;他又没跟我们争过市场,但我们的纸还是卖不脱,这是为什么?确实是因为质量问题。成祥哎,我们也照你的说法整过,对前来买纸的人送过纸,也整过降价销售,啥子屁儿法都用完了,还是不见回头客。你说我们还能咋办?现在他当龙头,我们只管造纸而不愁销路,大家吃到了饱饭,还有啥意见呢?当然只有心甘情愿的当好龙尾啊!”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李大鹏这么狡猾的人,肯定先拿一块骨头给你们衔起,把你们垄断起来,再一块一块的吃掉你们。我担心的是几年后,这上千家纸坊全部变成他李大鹏一人的了。不信你们就慢慢看嘛”!他伸出一个指头比划着说。
      有的东家说:“不会啊,我们都是签了合约的。而且他把我们的纸盖上‘大鹏纸业’的大印销售后,确实按市价把钱付给了我们。人家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我们反要说人家,不是太没得良心了吗?其实,我们应该反转来对自己曾经骂过人家而感到害羞啊!”
      “既然他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我完全相信他能把‘大鹏纸业’的大印换成‘平乐纸业’。我们大家都是生意人,其他人为打响自己的名号而整天绞尽脑汁,他却主动把自己的名号消失,还把自己的技术都交了出来,你敢像他这样吗?我以为他确实代表了我们纸民的利益,毫不计较个人得失,这就是大鹏的高贵人品。他的高贵不是他自己吹出来的,也不是别人用嘴夸出来的,而是人家一件事一件事所做出来的,你不服还不行哩。对待这样高贵的人,我们应该相信并支持人家才是,完全不应该在背后说三道四!”
      “人家那大纸坊每年产的纸,恐怕要当我们几百个小作坊啊。你要我们跟他斗,我们拿啥子本钱跟他斗嘛?我看算啊,有得跟他斗来斗去的,还不如跟着他干,还能吃得到饱饭。”
      “哎呀,我说你们的脑壳咋比猪还笨啊?你们应该晓得他是当过知府的人,啥子世面没见过?他几句话就会把你哄得粘懂懂的。合约,牛皮子都要嚼来吃毬!我不晓得他给你们灌了啥子迷魂汤,把你们迷得这么深”?他见这些东家全都不理睬他,又说:“不过话又说转来,你们造你们的纸,我开我的饭馆,你们这群傻瓜吃不吃亏又与我有啥相干呢?只想提醒你们而已。”
      “既然你比我们聪明,那你去找他斗嘛”!众东家不理睬成祥,一个个吃得醉醺醺而去。
本帖最后由 平乐男人 于 2013-8-16 13:34 编辑

 楼主| 发表于 2013-8-16 13:37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第二百零八 作者 林一阳


      大鹏就任总舵三年多了,其他码头的舵把子们咋对他没得多少反应呢?另一方面,最近出了一件事,也令他十分头痛。
      刘守备的一个侄女在平乐街上卖叶耳巴馍馍积攒了一些钱,要买点烟土带回家,顺便到邛州看望一下刘守备。刘守备便要马舵主安排信义社的弟兄把他侄女护送到邛州,马舵主便安排三个身强力壮的袍哥兄弟负责护送。谁知这三人刚把她送到牛屎坡山顶上便起了贼心,将她的二十两烟土抢劫一空;同时见这女人有几分姿色,又将她轮流奸污。在财色双收后,他们到馆子头吃得酒足饭饱,洋洋得意的哼着小调回家。
      这女子被抢劫、强奸后大哭一场,慢慢走到刘守备家,向姑爷哭诉此事。守备脸色铁青,在桌子上猛拍一掌,“这还了得!青天白日之下,这帮人胆敢抢劫、强奸,还叫什么袍哥?简直和土匪没有两样!我立即找姓马的处理这事,并要李总舵给我一个说法。”
      李大鹏得知此事后,便要“信义社”的马舵主交出这三个人。马舵主晓得刘守备发火了,而且这是他们合办的公口,这三个弟兄把事情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当总舵问他咋办时,他只好忍痛割爱说“严办”!赶快将这三个弟兄五花大绑的亲自押送到总公口交总舵审问。总舵见他们跪在地下,浑身发抖,汗如雨下,磕头如舂蒜。还未经拷打就将抢劫、强奸之事和盘供出,并愿意交出所抢烟土,只求总舵能给他们一条生路。
      大鹏审问清楚后,要马舵主将这三人押送到邛州交知县衙门审判定罪。押送人因不满这三个人平时给马舵主贴得太紧,欺压大家,又鼓睛暴眼的在江湖上掌红吃黑,刚押送到无人之处就把他们乱刀砍死,并脱光他们的裤子,拉着他们的下身说:“你们奸淫估霸,都是这东西惹的祸,今天把这家什给你们割了,免得你们带去见阎王多受罪”!他们开过玩笑后,割下这三个人犯的头颅回去向舵主复命。
      大鹏想到信义社这帮人敢抢劫、强奸,而押解人竟敢无视朝廷王法黑办了三个人犯,马舵主却还说他们为公口除害而大加表扬。“这信义社还有何信义可言”?他虽然万分生气,但也只好家丑不外扬,对守备说已将这三个害群之马按袍哥规矩处死,总算有了一个交待。
      通过这件事,他看清这袍哥组织搜罗的都是些三教九流之人,按照仁、义、礼、智、信来分:有富甲一方的首户、乡绅,也有一般平民百姓,还有坑蒙拐骗、估吃霸赊、摸哥儿、扒哥儿、耍秤杆子、吃喝嫖赌等人渣在内。可以说公口中各色人等应有尽有,完全是一个五花八门的“万花筒”。他们上至雅安、下至成都,东至乐山、西到阿坝州的大金、小金等地建有网络,根系相交、枝蔓相连,形成一股庞大的势力;有的甚至串通官府,连衙门都被人们戏称为“袍哥衙门”。这些人混入袍哥后为非作歹,把公口当成一把保护伞,庇护他们继续作恶;有的人甚至与匪无异。他感到自己既然担任了总舵,就不能成为人渣头目、土匪头子,而有责任把这支队伍管好,才对得起朝廷和民众,否则,将祸患无穷。然而要管好这支复杂的队伍谈何容易?他冥思苦想,一条治理之策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内清门户,外联八方。
      为实施这“八字方略”,他决定分两步走:首先是外联八方,让周边码头的舵主们与自己建立联系,然后再整肃内部。他把总公口三排以下的管事人员进行了认真分析,发现当家三爷在管理内部人事与财务收支方面还比较称职,每逢开香堂时,能妥善安排计划各类事务,对群益俱乐部开设的茶馆等收入做到账目清楚,确实是总社的核心人物。这个五排内管事,能熟悉规范礼节,江湖术语。他在办会时掌管礼节,唱名排座,传达总舵的吩咐,能把这些事做得非常得体。唯有红旗大管事把精力用在接待各处来的摸哥儿、扒哥儿方面,掌红吃黑,而在联络外交事务方面却做得不够,这是最大的疏漏。这个角色相当重要,如果稍有失误,就会得罪江湖上一些朋友,如果得罪了头面人物,将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他思来想去,觉得让杨存文的儿子杨希伟担任这个角色比较合适。这杨希伟虽然才三十来岁,但他头脑灵活,遇事分得清五阴六阳,场面上会见风使舵,懂得穷通权变,把事情办得非常得体。更有“开口三哈哈、一笑三点头”的性格特点,凭着他的几个哈哈,就能化解人世间的恩怨情仇。如果让他来担任总公口的红旗大管事,再让说话做事都比较稳重的李嘉大协助他专管公口的外交事务,接待三山五岳、南北兄弟,真正做好来有接,去有送,肯定会把外交事务处理得好,树立起平乐这个“礼仪之乡“的风范。自己才能受到江湖上的承认,办事会得到人家的支持。
      他在会议期间向各舵主陈述总社外交的重要性以及目前存在的缺陷,提出更换红旗大管事的动议。得到了全体舵主一致同意,委任杨希伟担任了平乐总公口的红旗大管事。
      杨希伟就任后,大鹏给了他一匹好马,他不负重托,天天快马加鞭。通过三个多月时间,将邛州的三百多个码头跑了一遍。所有公口的舵主几乎都来朝贺李大鹏就任平乐总舵,“群益俱乐部”天天高朋满座,连邛州何云中这样上通云南、下通北京的头面人物都来了。大鹏天天为来访的舵主挂红敬酒,迎来送往,虽忙得不亦乐乎,却满心欢喜,他也常到别的码头去拜访,以联络感情,互相沟通。不久,李大鹏的片子就得到了其他码头的认可。
      由于希伟很快打出了李大鹏的招牌,打通了各码头的关节,各公口对他的能干有口皆碑。
      李大鹏正同大海、嘉大在一起商量纸坊中的事务,忽然有人来说:“李成祥来找东家”。他想这幺爸儿来找我,无论如何都该去接待。

本帖最后由 平乐男人 于 2013-8-16 13:44 编辑

 楼主| 发表于 2013-8-18 09:13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第二百零九 作者 林一阳



      “水月堂遭火烧啊!”
      “水月堂燃起来啊,快来救火啊!”
      天还没亮,有人在街上大声呼喊着。当人们从温暖的被窝中穿上厚厚的棉衣起床赶到水月堂时,整个楼房已成一片火海。火势蔓延到厨房时,那里存放的十多桶清油见火就着,一股浓浓的大火形成一根粗大的火柱,带着黑烟、冒着火星一喷而起,这火好像跟谁赌气似的冲天而上,干燥的房架和柴火因燃烧而发出“噼哩啪啦”的声音,灰渣四处飞散。李成祥顶着一床被盖从熊熊烈火中奔跑出来,后面跟着他的妻子。他向围观的人们跪下乞求:“你们快点帮我打火嘛!”
      在场的人们面面相觑,“这么大的火叫我们咋个打嘛?”
      他四处寻找,没有发现大儿子李大松,就要冲进去救儿子。被在场的人们拦住说:“这么大的火,我们连打都不敢打,你冲出来拣了一条命已经不错了。要是再进去就别想出来!”
      “我那不成器的大松啊,他就这样被活活烧死了!我这么多年的水月堂啊,眨块眼睛就变成一堆灰了!我不晓得前世造的啥子孽啊?老天爷哎,你咋对我这么无情啊”?他痛哭得咳嗽起来,一口痰呛得他缓不过气,挣得满脸通红,差点昏死过去,他再也无力清自己的嗓子了。人们见他顿时须发皆白,苍老了许多;妻子也哭得死去活来。
      不管夫妻二人哭得多么凄惨,多么伤感,就是没有哭他的老娘还在火海里燃烧着。
      也有几个人端着盆子、提着水桶从河头舀水救火,但对熊熊大火来说,根本无剂于事,大家只有眼鼓鼓的盯到这座漂亮的水月堂化为灰烬。一个时辰过后,火势渐渐弱了下来。人们发现水月堂旁边的那棵老榕树被大火熏干了几根粗枝,它们似乎对成祥那丧尽天良的作法滴干了泪水。地上出现一大堆碎瓦片和还在燃烧着的房料。
      大家在这片废墟中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了李成祥的母亲和他大儿子的尸体,已被烧成漆黑的焦炭,蜷缩成两团。
      成祥夫妻抱着大松的尸体哭成泪人,他们老泪纵横,惨不忍睹。
      “为人口不好都不要紧,只要心好就对了”!参加打火的人群中不知哪个发出一声感叹。
      “我们刚才看到的起火地点不是从厨房头,而是从另外的房间起的火。”
      “我想这肯定是大松的鸦片烟瘾发慌了,躺在床上点灯烧烟把蚊帐惹燃起的火。他可能还没有过瘾,根本没得力气跑出来,只有在里头活活烧死!”
      “哪个说大松在抽鸦片烟啊?”
      “还有哪个说的呢?这是我亲眼看见的。前两天他在台子坝的烟馆子头烧了烟后,说他爹妈一文钱都不给他,所以他走的时候还赊了几碗烟回家。你想他的瘾发了会不在家烧吗”?这个邻居绘声绘色地说,“我摆块龙门阵给你们听:去年的一天早晨,成祥俩口子一起到菜市上买菜,他的婆娘只买了十文钱的葱子;等葱子称好后,她又抓了一大把来拿起,想趁大娘没有看见她悄悄拿走。哪晓得这大娘的眼睛尖,看见后就说:‘哎,我看你资资格格的,咋抠抠逗逗的只买十文钱的葱子,又抓了起码有三十文钱的来拿在手头呢,想吃欺头是不?吃欺头也该看人嘛,我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娘子,辛辛苦苦把葱子种好背到街上,你不可怜我还想占我的便宜,等于把我抢啦!我看你们咋忍得心啊’?大娘眼泪婆娑的说着。李成祥见事不好,赶快说:‘大娘,我们不是要拿你的葱子,而是看见十文钱的葱子太少了,想再抓点来凑起称。你不要误会,我好歹也是个大东家,咋可能拿你这点葱子呢’?喂,你看他们俩口子该是雁过拔毛的人嘛。”
      “他俩口子不要说雁过拔毛,恐怕连块麻雀子从他们面前飞过都要扯根毛来揣起啊!”
      “这是不是你编来说的啊?这么多年李成祥好久到菜市上去买过菜嘛?”
      “哪个编来说的啊?这是我亲眼看见的。我也不晓得那天他咋会给刘氏一路去买菜”?这人又说:“喂,你们还记得他估住人家给生活费的事不?前两年,成祥的水月堂没得生意,就把馆子打给一个外地人。他见人家是外地人,肯定不懂平乐坝的生意咋长起在,必然成为他的摇钱树,所以在写纸约的时候,他要人家负担他们全家人的生活。那块外地人看见水月堂那么大的堂子,以为肯定出生意。心想他们一家四口又吃得好多呢?只要生意好,随便都把他们供起啦,结果就同意这样写。馆子开张后,成祥一家人就不烧锅,天天顿顿都在人家的馆子头码起吃。
      “哪晓得这人开张三个月硬是没得生意,只好熄火回家。等到一年期满后,人家来拉家什走,成祥跳起来不干:‘你还差我们一家人九个月的饭钱,今天先把钱给我,才准你拉东西走’!人家就问他‘还差啥饭钱啊’?‘哼,你难道忘了吗,我们才吃过你三个月饭,还有九个月都是我们自己开的伙。你咋不差我九个月的饭钱呢’?‘我说房东,你还是睁开眼睛看一下,这几个月没得生意连我都关门熄火了,又没少给你一文钱的房租。我连老本都蚀光啦!又到哪里拿饭钱给你嘛’?成祥在桌子上一巴掌,那双圆眼睛鼓得更圆了,吼着那嘶哇哇的声气:‘哼,我们是写过纸约的,给得起也要给,给不起也要给!先有眼睛,后有买卖。你现在有意见,那当初写纸约的时候咋不说呢?我才不管你有没得钱,今天不给钱就休想把东西拉走’!听他这么一说,那人的妻子闹了起来:‘李成祥,你咋这么不要脸啊?我还从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理的房东!馆子熄火了还要供你们一家人吃饭,天下哪有这本书卖啊?’
本帖最后由 平乐男人 于 2013-8-18 09:35 编辑

 楼主| 发表于 2013-8-23 17:3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第二百一十 作者 林一阳


      “街邻们听见吵声就来看热闹。有人劝他:‘成祥东家,算啦嘛,人家都关门熄火了,还要交清你的房租,何必再估住人家给饭钱呢’?大家劝了半天,成祥还是咬到要租房子的人交饭钱。有人又劝说他们一人一半,成祥还是不干,硬要人家全部交清。
      “见街邻劝说不成,人家一个外地人也没得办法,逼到含泪回家花了三天时间,借些钱来凑起拿给他,他才同意人家把东西拉起走。你们说这李成祥要不要脸嘛?”
      “唉,尽管他拿到了钱,但大家都说他得的是不义之财。你放心,只要是不义之财,他吃好多进去就要吐好多出来”!这人指着被烧毁的房子说:“其实,哪个是啥样的人,都逃不过老天爷那双雪亮的眼睛!你看他不就得到现报了吗?”
      “我看不管他俩口子再抠,这钱还是要拿给两块娃娃败完的!”
      “是的,大松和老二都在吃鸦片烟,而且还天天到场伙上去耍钱!上个月他爹才凑了一笔钱把他们欠的高利贷赌债还清。我看成祥这点家务就是不遭火烧也经不起他两弟兄败啊!”
      “我说李成祥的心太黑了,才会遭到这么大的报应!这就是‘人整人,整不死;天诛人,草不生’!他的心越黑,天老爷就越不容他,他遭报应也算是罪有应得!”
      “哎,他妹妹不是早把母亲接回花楸山去了,她咋又会烧死在这水月堂呢?”
      “成祥的婆娘昨天看见他婆婆来赶场,想尽点孝心把她留在水月堂,结果被烧死了。”
      “那他家里的钱呢?”
      “因为成祥平时不给他爹烧钱。这次他儿子怕到那边没得钱抽大烟,在死的时候就先把钱全部烧来带到阴间去了。他们也想当个富鬼,好买通阎王爷早点投生!”
      “富鬼!他就不怕那些穷鬼们杀富济贫抢他的钱吗”?这人的幽默,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李成祥哭够了,吃力地站起来。他佝偻着身躯,顶着蓬松的白发,脸上粘满了黑烟,身上穿着几件单薄的衣服,筛糠似的抖住一团,完全一副乞丐的狼狈模样。一个好心的大娘见他实在可怜,给他送来一件浑身冒出棉花的破棉袄,他赶快穿在身上。这要在平时,他是整死都不穿的。是的,他一个水月堂的大东家,早已不想穿破衣服了,今天穿着这样的衣裳,多么有损大东家的体面啊!然而近来生意不好,两个儿子又天天抽大烟,家业早就败空了,对外只能勉强支撑着。特别是今天这场无情的大火顷刻间就把水月堂变成废墟,家中银钱财物全部化为灰烬,还有两个尸体等着他埋。今后恐怕不讨口也得要饭啊!只要哪个能拿件破衣裳给他,那都是他命中的救星啊!
不管咋说,大家相邻那么多年,无论是同情他的人还是幸灾乐祸的人,都凑了些钱帮他把母亲和大松安葬了。
      他们只得厚着脸皮回花楸园求妹妹分点房子给他寄住,看见当年“大东家”的落魄相,引动了成惠的怜悯之心,只好分了三间房子给他居住。从此,夫妻二人靠种地为生。
      成祥想起当年有钱的时候是何等威风,自然不甘心种地过日子。可不甘心又能咋办?不过他的脑瓜转得特别快,一下想到了李大鹏。大鹏毕竟是自己的侄儿,是一家人,当年我还出钱给他爹做过皮袄呢!幺爸儿而今穷困潦倒,当侄儿的又有何面子呢?想来他不会不管的。但又觉得自己平时不但没有帮衬过人家,还经常找机会挤兑他,实在对不起他,现在咋好意思去求人家呢?转念一想,自己这么多年来对不起的人太多啦,管得他啊,毕竟是一家人,再说大鹏的度量很大,还是只好放下脸去赖着他帮我想办法。
      “当初你说大鹏如果建成了大纸坊,你就要‘从他的胯下钻二十四转’!而今你去求人家,不正是走人家的胯下钻二十四转吗”?刘氏讥笑着他:“我劝你以后说话还是不要口敞洪大的打人啦”。然后又提醒他:“成祥,我有话要提醒你,你到大鹏面前千万不要说你帮他爹做皮袄的话啦。免得人家认为你做点好事就天天挂在嘴上,其实你不说人家也是晓得的!”
      “哪个天天挂在嘴上啊”?成祥听了妻子的话,带着几分悲凉地狡辩着:“我不是去从他的胯下钻二十四转。你想当初侄儿来找我的时候,我如果不激他,他能整得起大纸坊吗?现在他建成了大纸坊,又当了平乐坝的总舵把子。他倒威风八面,而我这老辈子却吃不起饭!不去找他给碗饭吃又去找哪个呢”?
本帖最后由 平乐男人 于 2013-8-23 17:34 编辑

 楼主| 发表于 2013-8-25 09:5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第二百一十一 作者 林一阳


      “幺爸儿,找我啥事?尽管说来”。大鹏并没有嫌弃成祥的落魄,还是热情接待了他。
      “当初你来水月堂来找我的时候,我就说过你胆识过人,迟早有一天都会把大纸坊整起来的;你招抚土匪时有人说你通匪,我就站出来坚决反驳他们;哮山虎烧了你的造纸坊,别人都说你山穷水尽了,我就说凭你的谋略会打垮他的;当你吸收那些小作坊时,有人在背后说你想吃掉他们好垄断平乐纸业,我就说你们是斗不过他的,要想发财就要加入‘大鹏纸业’。他们听了我的劝告才来跟你合作了!”
      “感谢幺爸儿对我的支持”。大鹏平静地说。
      他虽仗着长辈的身份去找大鹏,但人家是否买账,还是心中没底,只好下起矮桩说了这通鬼话。但如果仔细听来,他的话离走大鹏的胯下钻二十四转也差得不远了。听到大鹏的话,他那灰暗的心亮了大半,内心感到有大鹏这样的侄儿子确实是自己的福气,他带着哭腔说:“幺爸儿而今成了讨口子啦,和你幺婶在家种地度日。你晓得我多年没有挖山种地啦,现在人也老了,更没力气种地喽。我没得其他奢求,就想在你这里找点事来做,哪怕帮你守门混口饭吃也要得。大鹏贤侄,我过去说话行事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请不要跟我计较!”
      “幺爸儿说哪里话来?当初你帮我照顾父亲,还为他老人家做了皮袄,这就是血浓于水。我们亲亲的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了。至于我这里的情况你也清楚,目前还没有适合你的活路。你好歹也是一个东家,咋能为我守门呢?这也太失体面了吧!”
      “贤侄,你刚才都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但你说到体面,这话就见外了。我是再三思前想后才来求你的,请你千万不要羞辱我”!说着就屈下一副老态龙钟的身躯要给大鹏跪下,完全没有了往日说话那副做作的派头。
      大鹏赶快将他扶住,“幺爸儿,不要这样,千万不要折煞晚辈。如果你真不嫌弃,硬要来守门,那就只好暂时委屈一下,先帮我守护纸料,待以后有适合你的活路,再作打算也行。不过我现在经济尚不宽裕,生活不如幺爸儿当东家时吃得好,但请你放心,我吃啥您就吃啥。如果大军弟能戒掉那口鸦片烟,愿意到纸坊来干活的话,我可以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活路。”
      成祥做出江湖上的动作,拱手说道:“太感谢侄儿的大度了,真是千恩万谢,千恩万谢!至于老二大军如何,你就不要管了。我们的房子都烧完了,他就是不想戒鸦片烟也得要戒啊”。他从此就在两河口为大鹏守护纸料,天天吃着这玉麦面糊,也照样吃得狼吞虎咽的。
      大鹏来关照他的生活时,他总说:“我们山上的人吃惯了玉麦面汤,这东西比九大碗都还好吃!”
      “我说这人都是假的,你看李成祥当东家时天天吃着白米干饭还嫌菜不好吃,顿顿都要‘宫爆、红烧、清炖、火锅’,还要用筷子尖尖蘸点汤来尝味道,假装斯文地点着头:‘这味道还不错’!而今吃这青菜面汤,还不是吃得餸头饿虾的,那五抢六夺的样子生怕吃不饱毬,还差点把那装面汤的碗舔穿毬!这不是三十河东四十西吗”?纸坊中的人们这样嘲笑他。
听了这些笑话,有人叹道:心术正邪各有报,小人得志岂久长?天道历来皆有眼,东家却为守门郎。
      大鹏还来不及处理纸坊的事务和整顿袍哥公口,长子嘉明从北京寄来了家书,他急忙打开一看,边看边兴奋地回到家中。
本帖最后由 平乐男人 于 2013-8-25 09:57 编辑

 楼主| 发表于 2013-8-31 16:14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之二百二十二 作者 林一阳

第二十九章

      长子嘉明读书毕业后在朝中做事,结识了一个在北京读书的女子,双方频繁接触,终于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才知道她是武英殿大学士太子太保曾国藩的远房侄女。书信传到家中,李大鹏一家高兴得几夜没有合眼,赶忙请人择定吉日,于第二年春上大办酒席,为嘉明完婚。成都知府带着辖区内各知州、知县前来祝贺,连四川总督和巡抚都送了贺礼,为嘉明的婚礼增光添彩;各乡镇的里长、邛州各码头的舵主,还有富商巨贾,当地纸民和乡邻都前来贺喜。

      大鹏在外通八方后,接下来就开始实施他的第二步治理方略“内清门户”了。他首先召开各公口的舵主会议,在会上点出“信义社”少数几个人作奸犯科的恶劣行径,指出袍哥人员的成份复杂,如不清理门户,将来势必发展到难以收拾的地步。他进一步阐述道:“我们的袍哥靠的是结袍聚‘义’,但义有‘正义’和‘非正义’之分:只要我们聚在一起为老百姓做好事,那就是‘正义’的;反之,靠聚集起来欺压百姓,那就是‘非正义’的。据我所知,我们平乐十大公口加上三个社的袍哥应该都是清堂子,大部份人是乡绅富贾、平民百姓,不像钟瑞勤那样的浑水袍哥,官府和各地的码头对我们都敬仰十分。然而我们中有的人却不顾公口的名声,在外吃恶钱、滥钱,他们估吃霸赊,掌红吃黑,坑蒙拐骗、吃喝嫖赌甚至抢劫财物,奸人妻女,无恶不作。这些人本身就是人渣,加入袍哥不是为我们增光添彩,光耀门庭,而是借公口来遮风挡雨,给我们脸上抹黑。他们人数虽少,但严重败坏了公口的名声,被世人说得一塌糊涂。古人说名不正则言不顺,如果我们的名声不好,各码头瞧不起我们,又咋会买我们的账呢?你们说不整顿行吗?我以为非整顿不可!”
      各公口的舵把子先后发言,多数人赞成整顿公口,但也有人说:“整顿啥子啊?这袍哥码头到处都一样,本来就是成年男丁自愿加入的民间码头,我们又不给人家发饷,不可能把人家赶出公口嘛。再说这世面上一河水都是浑的,你平乐这点水再清亮也清不起来嘛。”
      大鹏果断地说:“各位舵主推举我担任十大公口的总舵,其理由是说我有很高的声望。如果让我担任这个浑堂子的总舵,成为浑水舵把子,岂不是败坏我的声望,让我成为人渣头目、棒客舵把子吗?既然让我担任总舵,那我就必须整顿公口,绝不让那些人挞我五品官衔的招牌,绝不让他们利用我的声望保护他们干坏事!如果整顿不好,我宁肯不当这个总舵”!他扫视大家一眼,站起来斩钉截铁地说:“有人说‘世面上一河水都是浑的,平乐一点水就清亮不了’。我则以为人家清不清我管不了,但我李大鹏偏要使平乐这河水清亮起来!”
      “是的,我们平乐镇的袍哥是到了该整顿的时候了。如果大家再这样肇下去,以后到其他码头办事,人家一听说平乐码头的人都以为是不清不白的,哪个还会理我们呢”?有的舵主见大鹏决心已定,便附和着说。
      “是的,我们公口有些小老幺都在外乱打招牌,胡作非为,据说在火井、大川跟宝兴县一带,他的三个字比我这安乐公舵主的名字都还吃得开!当然我不是眼红他,而是担心这样肇下去,我们公口只有被他肇垮的”!这个舵主清了一下嗓子,大声表态:“其实我已经酝酿很久了,即使你总公口不整顿,我也要单独整顿我们的公口,坚决把那些害群之马清除出去!在此,我们坚决响应总舵的号令,来一次彻底的整顿。绝不让一块耗子打坏一锅汤!”
      “就算我们十大公口清理了门户,可还有三个社都是官员、军官与当地人联合建立的,如果他们不同意整顿,我看你又咋办呢?”
      “咋办呢,我早就说过当这总舵有点高处不胜寒,但既然当啦,就不管再寒也要硬着头皮干好”!大鹏再次表示着决心:“只要是在平乐的地盘上,我不管他是‘公口’还是‘社’,都必须要统一整顿!要想不整顿,除非他把‘社’搬走。你们知道我是敢于两度辞官的人,还怕哪个官员不同意整顿吗?”
      为了统一各舵主的认识,大鹏不惜让大家议了三天。互相面红耳赤的反复争论,通过一番番舌战后,终于尘埃落定,大家一致同意清理门户,并议定在今后吸收新成员时必须严格把关,不论他贫富,只要有劣迹者一律不准加入,绝不能让袍哥组织成为他们想进就进的浑堂子。最后决定:发动各公口成员、公口与公口之间,包括全镇民众对袍哥成员的言行进行检举揭发。各公口立即进行一次认真整顿,如果哪个公口再出问题,就要受到总公口的惩罚:由该公口的舵主出钱在馆子头包酒席招待十大公口五排以上的成员。
      各公口回去找三排当家和五排内外管事商量,根据各个成员平时的表现,多少不等地列出清理名单。在团拜会时宣布把这些人清出公口,并报总公口备案。
      通过这一整顿,各公口的成员都夹紧了尾巴,不敢再放肆了。李大鹏看着这清理过后的袍哥队伍,言行举止比过去有所改观,他才松了一口气。
本帖最后由 平乐男人 于 2013-8-31 16:21 编辑

 楼主| 发表于 2013-9-8 20:41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之二百二十三 作者 林一阳


    大鹏担任造纸行主以来,对这上千家纸坊的管理着实下了一番功夫。他先要各纸坊派一名头脑灵活的人到自己的大本营来参观学习,要求按标准统一操作;然后将平乐、下坝和道佐乡这纵横几十里的地方划分为十个点,派出他的堂兄堂弟和侄儿等人在内的检验人到各点验收纸质。各纸坊交纸时,必须经这些人检验合格并签名后,才能盖上“大鹏纸业”的大印。
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李大鹏尽管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地研究如何加强管理,但也难免百密一疏。他有个叫李玉昌的堂弟被派到寨沟去验收纸,因离家较远,不能天天回家,只好在这些纸坊食宿,闲暇时间他喜欢喝点酒、打点麻将或推点牌九。一个东家发现他这爱好便作为软肋来抓。凡到交纸的时候就喊上几个酒量大的人把他灌醉,还在邛州“红女阁”租个妓女来陪他。这玉昌一见到女人,完全不晓得大爷贵姓了,立马在女人面前夸起海口:“纸坊头除了大……大哥外,无论哪个我都不怕!就连他……他都怕我不拿出真本事帮他。”
“李师傅,你的技术那么好,干脆到我们的纸坊来干嘛”!劝酒的人逗着他。
他打了一个酒饱嗝,用手指着大家说:“你……你们有好多银子请我嘛?钱……钱少了,我……是不得干的!”
妓女说:“哟,李哥真是了得,你的酒量肯定很好。来,妹妹陪你干上一杯!”
他把妓女灌的酒一饮而尽:“不是我……的酒量好,而是……我见了你就高兴,才多喝……喝了几杯”。边说边扒在酒桌上呼呼睡着了。
当李玉昌还在甜蜜的醉乡时,纸匠偷出他包里的大印,把所有的纸捆盖上“大鹏纸业”,打包装车运到平乐交货。
当这些纸出现在成都市场时,纸商们反映纸的质量不好,纷纷要求退货。大鹏派大坤去查,纸质果然太差。他想这种苗头如不刹住,就会像瘟疫一样流行,影响大鹏纸业的声誉,因此要大坤将这批纸全部拉回来,并亲自带领验货人员追查责任。
大家通过三天时间昼夜追查,终于查明是寨沟李安平的纸。事不宜迟,大鹏亲自带人赶到李安平的纸坊,却四处不见李玉昌的踪影。他正纳闷时,手下们发现李玉昌搂着一个女子酩酊大醉的睡在床上,他们立即叫他起床。李玉昌醉眼朦胧的看见李大鹏,情知不妙,赶快跪下求饶,赌咒发誓说以后再也不敢喝酒了。
大鹏何等聪明,见此情形已明白李安平在暗使手段造假了。他当场要李安平把这批纸全部拉回重造,并按行规处罚五百两银子的罚款,还宣布一年内不再与他合作,并在纸行暂时除名,观其后效再考虑是否联合他。事到如今李安平才晓得自己淘神费力地整了半天,颠转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无奈国有国法,行有行规,他也只好规规矩矩的接受大鹏处理。
大鹏将李玉昌带回处置,扣发他三个月的工钱,每月只领二十吊铜钱的伙食费,罚其到纸坊扛竹麻;另派一个责任心强的人到寨沟点去验收。
处理完这一事件后,大鹏召回所有验收人员,当众宣布对李玉昌的处罚决定,让大家引以为戒,并要求每个验收人员认真把好质量关,对敢于坚持原则干得出色的,年终有奖。从此,验收人员人人尽职,不敢懈怠,所有纸质真正得到了保证。

 楼主| 发表于 2013-9-9 20:17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之二百二十四 作者 林一阳


      又道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昨天,乐安公的两位小老幺在平乐镇河对岸喝了酒后,就放荡不羁起来。他们先是调戏店主的妻子,在人家脸上、身上挨挨擦擦、摸摸掐掐的,遭到拒绝后,又提起板凳把酒店的桌子、门窗打得稀烂。还扬言说:“我们是乐安公的小老幺,又是‘九口篁锅’的纸匠,还跟李大鹏是亲戚”!店主反映到总公口,大鹏叫他们的舵主亲自去带人,因舵主不在,大鹏便叫人把这两个小老幺直接带到总公口处理。
      他在桌子上一巴掌,喝令二人跪下说话,这二人见总舵发火,酒已醒了八分。颤颤兢兢地承认了自己的过错,恳求总公口处罚,并痛心疾首地说:“总舵主,如果把我们赶出袍哥,那我们哪还有脸见人呢?今后外出办事时人家说我们是‘方’的咋整嘛?总舵,我们愿意宰一手指,保证今后绝不再犯,希望不要把我们赶出公口,我们出钱帮舵把子大爷办招待嘛!”
      大鹏正在考虑如何处理他们时,乐安公的舵主已来到他面前。这舵主首先向总舵承认自己管教不严的过失,致使兄弟伙在外做出酗酒闹事、侮辱妇女的下流举动,丢了公口的面子,然后表示听从总舵发落。
      “哪个出钱办招待是你们舵主的事。你们既然知道没得脸见人,晓得外出办事不方便,为啥还不守规矩呢?我这个人喜欢秉公办事,不要说你们是九口篁锅的纸匠,是我的什么亲戚,就是我的兄弟甚至包括我本人违反了规矩都同样不饶!这两位兄弟,不是我要处罚你们,而是你们已违反总公口的规矩,不处罚你们不足以教训大家。我要你们先赔偿酒店的损失,再向人家的妻子赔礼道歉;每人责打二十大板,并由舵主派员带你们到其他公口自言其过,让所有兄弟伙从你们的恶劣行径中吸取教训,不得再犯!并将你二人赶出袍哥,以观后效,一年后再决定是否吸收你们加入”。大鹏宣布完处理决定后看了乐安公舵主一眼。
      他当即表示:“我坚决服从总舵的决定!回去立即照办,并于下月初一办酒席招待大家。”
      两个小老幺自己安好板凳,脱开裤子趴在凳上,被打了二十大板后,心悦诚服地表示:“今后如果再犯,就自断十指”!千恩万谢地随舵主回去了。他们在乐安公管事的带领下,游遍了平乐镇的各大公口,全镇袍哥成员从中吸取了深刻的教训。
      这两个袍哥被赶出了公口。一年后,乐安公舵主见他们彻底改变了过去的不良习气后,才同意重新吸收他们加入公口。
      通过对这二人的处理,体现了李大鹏既从严治会,又宽严相济,对事不对人的处事风格。表现出他既能容人,又容不得半点不义行为;既不整人,又要适当处罚过错者这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管理方法,使全镇的所有袍哥普遍受到一次深刻的教育。大家从内心真正服他,并以这两人为镜子,对照检查自己身上的不良习气,来一次洗心革面,彻底改掉各种恶习,每个公口的面貌焕然一新。李大鹏见到了整顿的成效,心中感到极大的慰藉。
      杨里长向知州、知县大人汇报了大鹏整顿平乐袍哥的情况,州、县大人感到十分满意。知州深有感触,为大鹏题诗一首:泾渭本分明,长流不见泾。我愿为莲藕,浊中独见清。
      知县认为全县的码头都能像平乐这样整顿就好了,他把这一想法告诉知州。知州当即号召邛、蒲、大三县的所有码头都到平乐来学习,开展全面整顿,变浑水为清水。
本帖最后由 平乐男人 于 2013-9-9 20:39 编辑

 楼主| 发表于 2013-9-10 12:03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第二百零八 作者 林一阳


      大鹏在邛州城里东走西转,不觉天黑了,只好到“崃山客栈”去写个房间住宿。由于天气闷热,他脱了汗衫在天井中喝茶乘凉。客栈的女东家出来安排小二为客人烧水洗澡,无意间见到这近知天命的汉子,精神饱满,浑身肌肉发达。当她出神地看着李大鹏的前胸发呆时,大鹏转身发现了她,把她的一张粉脸羞红到耳朵根。大鹏打量这女子,发现她不过二十四、五岁,再一细看,让他惊叹不已:面似桃花带露,额上青云高绾。眼横秋水含羞笑,眉间几丝怨!十指尖似青笋,袅娜赛过西施。霓裳难掩柳腰满,谁解春风恨?他奇怪这女子明明有着一副姑娘的身段却为何是一身已婚妇人的打扮。
      大鹏仔细看了自己的前胸,发现没有任何奇怪之处,那漂亮的女东家为何呆呆地盯着自己呢?他以为在女人面前赤身裸体不好,就边穿衣服边问:“请问女东家为何紧盯着我看?”
      “倒没啥,只是看到客官胸前的那个玉佩有点好奇,所以才仔细打量”。她羞涩地回答。
      “啊,东家原来是看这玉佩”,大鹏介绍着这玉佩的由来,“说来还话长哩,这个玉佩是我家祖宗留下的,因为我们是长房,按照家族规矩,就由我佩戴。难道东家觉得奇怪吗?”   
      “请问客官家住哪里,姓甚名谁?”
      大鹏不解地问:“东家为何问起这些,难道非要我回答吗?”
      “我看客官不像普通人,应该具有君子风度,为何却不满足小女子的一点好奇之心”?她软磨硬磨要大鹏说出身世。
      听见女东家说得这样真切,大鹏只得说出自己的来历:“如果东家非要知道李某的身世,那我只好从命。本人姓李,家住下坝乡花楸园山上。东家还想知道些啥?”
      “客官有所不知,只因我也有一个同你一样的玉佩,所以我才仔细观看。你这个好像是雄的,跟我那个正好是一对”。她道出事情的原委。
      大鹏叫女东家拿来相合,果然丝毫不差,简直是珠联璧合。他诧异了:“世间竟有这等奇怪之事,请女东家把这个玉佩的来历告知李某。”
她介绍道:“我姓韩,名叫成芬。小时候听人说,我家这个玉佩是两百年前一个人留给我远祖母陆氏的,这人住在花楸园山上,他是个造纸东家,也姓李。据说他们彼此情深意浓,但因对方有了家室儿女,无法成婚,双方只好约定,将来的子女如果遇到佩戴另一个玉佩的人就可合婚。这么多代人过去了,两个玉佩也没有合在一起。当我佩上它后,就一直寻找另一个玉佩,准备与他完婚。可在茫茫人海中,又到哪里去找嘛?”
      “我虽然佩戴着这个东西,却没听说过这个奇怪的故事”。大鹏喝了一口茶,“那你现在找到如意郎君了吗?”
      “我在苦等了几年后,出嫁到本城一个姓吕的富商之家,相公是独子,我已嫁过来三年,尚无子女。好在这人的脾气不错,待我很好”。韩成芬叹了一口气,“哪晓得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两个玉佩今天才合在一起,可惜麒麟成双人却不能成对!唉——,命运真是捉弄人啊!”
      大鹏看着成芬那愁怨的样子,安慰了她几句,洗了澡进屋睡觉。

本帖最后由 平乐男人 于 2013-9-10 12:06 编辑

 楼主| 发表于 2013-9-12 17:31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第二百零九 作者 林一阳


      睡梦中,大鹏感到好像有只虫子在下身爬动,浑身痒酥酥的,非常肉痉,似乎在激动地与人交媾。一会儿,他像梦遗一样结束后醒来,觉得奇怪的是,自己几十岁的人了咋还可能发生梦遗呢?原来自己面前真的有一个女人,这女人还紧紧搂着他,让他不能挣脱。本来只身投宿在客栈,哪晓得红绡账里卧鸳鸯。他突然惊问:“你是谁?”
      “我是谁呢”?这女子兴奋地回答:“我是韩成芬。”
      大鹏急问:“刚才是咋回事?”
      “咋回事呢?哼哼,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把事情做了还假装不晓得”!成芬嗔怪着他。
      “夜半三更的私自来我房间,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为何要这么做”?大鹏想起自己在职时曾经断过的女色敲诈案,怕这女子利用自己熟睡之机上床,她丈夫则来个当场捉奸,对自己施以敲诈。他急忙从对方的拥抱中挣脱出来,愤怒地质问!
      成芬理直气壮地回答:“什么样的女人呢?良家女子!为啥要这样?我不是告诉你了?”
      “就算你说的是事实,可我已有两房妻室,你也嫁人成家了。咋能做这荒唐之事呢”?大鹏又发火了。
      她诚恳地说:“请大哥不要生气,我这样做是另有原因。完全不是荒唐之事!”
      大鹏痛斥着她:“不管是啥原因,你既已嫁人,就要对得起你的丈夫!这件事万一被他晓得后,必然闹得满城风雨,人家会戳断我的背脊骨。叫我李大鹏何以为人?唉,你、你把我害得太惨了!”
      “李大哥,你放心!我的相公不会闹的。你想嘛,我敢做这些事难道没有和他商量过吗,人们不晓得这件事又咋戳你的背脊骨呢”?成芬宽慰着他。
      听说她们是商量好的,大鹏更以为他们要敲诈自己,更加愤怒地指着她质问道:“啊,原来你们还商量好的!你必须说清楚,为何要这样害我?”
      “是我心甘情愿找你,又不是你强迫我的,相公和我都不会让你为难,请你一万个放心!李大哥,你听我慢慢把原委告诉你嘛:一是我们婚后尚无子女,原因是我们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虽然俩口子关系很好,但时间一长,我看他也急于求子,便劝他另讨‘二房’、‘三房’,以续子嗣,我不会抱怨的。可他又不肯讨小,我问其故,才晓得他先天就有那种‘萎’屈,不能生育,我到现在还是一个处子,这在我们刚才的接触中你应该感觉到了吧。二来因他的叔叔伯伯们都儿孙满堂,如果我们没有子女的话,恐怕将来他们会夺我们的家产。其三,我们俩口子多次商量也无办法,最后他很无奈地说‘你干脆找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人为我们传宗接代吧!我不见他,也不让他晓得我的名和姓,免得发生麻烦’。所以我便留心寻找,世间男人虽多,但没找到悦意的。今天终于找到了你这个让我一见倾心的男人,而且还佩戴着另一个玉佩。奇怪的是这么多代人过去了,都没有人把这对玉佩合上,而今天终于让我们把它合上了。虽然我已嫁人,但而今还是处子,加上相公的允诺,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呢?也许这就是上天有意安排的吧!今晚一见到你,我就非常悦意,但碍于面子不好当面给你说,就是怕你不答应,所以才乘你入睡后悄悄把这生米煮成熟饭,给你一个既成事实。看你还有啥说的”?成芬把一只玉臂搭在大鹏的肩上笑着说:“李大哥,这下该放心了嘛!”
本帖最后由 平乐男人 于 2013-9-12 17:32 编辑

 楼主| 发表于 2013-9-13 12:01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第二百一十 作者 林一阳


      听着听着,大鹏渐渐产生了相见恨晚的感觉,但他还是担心:“如果你真怀上子女咋办?难道纸能包住火吗?”
      “你不用担心,我们不就是想要个子女吗”!成芬胸有成竹:“相公和我说过:如果真有了子女,那就拿他拜寄你叫干爹,我们两家结个干亲家;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们就形同路人,永不相认,我相公永远是娃娃的爹。这你总该放心了吧!”
      “不管咋说,我都认为这是荒唐之事”!大鹏仍然固执地说。
      成芬摇着他的肩撒娇:“李大哥,我把啥话都告诉你了,你再说荒唐我可不客气了啊!”
      “妹子有所不知,我李大鹏现在还挂着五品官衔,哪有朝廷官员干这苟且之事,你说荒唐不荒唐”?大鹏一脸的严肃。
      成芬听他说是五品官员,据说当官人的种更好,心中为自己找到这样的男人感到窃喜,更不会放过他!“你当官有啥不得了呢,你们官员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就连皇帝老倌儿都有三宫六院。这点事有啥荒唐的?”
      “三宫六院也好,三妻四妾也罢,人家那都是光明正大的,哪像我们这样偷偷摸摸的”?他看了成芬一眼,“想我李大鹏饱读孔孟之书,深达周公之礼,一生光明磊落。一想到这苟合之事就于心不安!”
      “不偷!难道还要公开宣扬李大鹏为我家传宗接代吗?我说大哥哎,你咋这么迂腐啊?这种事本来就是不为人知的事,不这样做又该咋做呢?如果闹得人人都晓得了,我和相公的面子又往哪里搁呢?所以我敢向你保证,这件事只有你我二人晓得,连我的相公都不知道,我发誓把它永远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成芬坦露着自己的心思:“还有一点请李大哥放心,虽然我相公不能行夫妻之事,耽误了我的青春,让我心中无限苦恼,但我从不在外面乱来,绝不是卖笑之人!你想这住店的客人中啥子人都有,曾有不少人勾引过我,可我从不动心!女人虽然也同你们男人一样渴望床上那件事,但不是随便跟哪个男人都可以上床的。不然,为何至今还是处子之身呢”?她笑着盯了大鹏一眼:“请问大哥现在做啥?”
      大鹏确实感到了老板娘的紧窄,听见人家提问,便回答道:“现在辞官回乡在家造纸,‘大鹏纸业’就是本人办的。”
      “对啊!我以为你还在做官呢?既然辞官为民,当一个百姓就没得那么多清规戒律吧!你要晓得做这种事的百姓又不只你一个,何况我还守口如瓶呢”?她摸着大鹏的胸脯说道:“其实你才是一个真正的聪明人,厌倦了官场那套陈规陋习,当个自由自在的百姓多舒服啊!你的大鹏纸业现已风糜四川,名扬天下,我们邛州无论娃儿大小没得哪个不晓得你的!”
      成芬微笑着眉目传情。大鹏仔细端详着她脸上的两个酒窝,觉得她虽不能闭月羞花,却也能沉鱼落雁,不得不上下打量,早已看得他激情似火;加上那张抹了蜜的小嘴,说得他心旌荡漾;还有那双纤巧的小手,惹得他欲火猛起,难免老夫勃发少年狂,二人立即燃起战火。这一战真的是男欢女爱,这一战厮杀得天昏地暗,这一战让求种人如愿以偿!
      有诗赞道:巧舌如簧持玉人,巧逢持玉投宿客。玉佩成双人成对,传宗接代在一刻。
本帖最后由 平乐男人 于 2013-9-13 12:20 编辑

 楼主| 发表于 2013-9-14 19:05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第二百一十一 作者 林一阳



    大纸坊的宏愿实现后,大鹏处理完纸坊和公口的事务,就到“佟家大院”去同进章闲聊;剑仙楼更是他常去的地方。在那里泡上一杯花楸,就同各位乡绅在茶馆里轻松地坐上一天。
    这天正是同治年的夏天,炎热的烈日烤得人身上冒油。一对夫妇正好走到“孝子桥”上,忽然间洪水暴涨,冲走了他们前面的一洞桥梁。他们正要往回走时,洪水再涨,一会儿将桥冲垮,可怜这对年青夫妇,一时间就成了鱼蟹之佳肴。
    说起这“孝子桥”还有一段来历,原来平乐镇的上中段只有两座木板桥,因用装上石头的竹笼子作桥墩,上面铺上木板作桥面,常常被洪水冲垮。乾隆年间,一个孝子为了他的老母每天能平安地到镇上治病,就从自己的山林中砍伐树木,请人在剑仙楼正对糠市街的河面上修起一座九尺宽的木桥,被人们称为“孝子桥”。这座桥的九个桥墩,全用粗大的木柱钉在河底,整座桥比较结实。以后人们对沤烂的桥墩和桥面经常掉换加固,孝子桥便成为场镇两岸的主要通道,加之它直对卢沟,也是平乐镇通往火井镇的主要交通桥道。
    在场的乡绅们眼鼓鼓的盯到这对夫妇被冲去喂鱼而束手无策。他们眼前老是晃动着这凄惨的影子,尽管喝着上等贡茶也觉无味,中午和晚上粒米不进。在互相聊摆中,一个姓周的乡绅说应在白沫江上修一座大石桥,便于两岸的人们平安过河。这一提议引起了大鹏的注意。
    第二天,大鹏召集平乐镇各大公口舵主会议,向舵主们通报了他昨天亲眼目睹“孝子桥”上那对年青夫妇被冲走的情景。他说:“你们没有亲临其景,不知其中惨情。我和几个乡绅亲眼所见,一场洪水瞬间便吞没了两条年轻的生命,我们只能鼓起眼睛,为束手无策而痛心。几个人整天水米不进,思前想后,议来议去,大家一致认为都是这木桥惹的祸,要想让人们平安过河,就得从根本上解决这一问题,那就是在白沫江上修一座大石桥。”
    “说得对!平乐镇是早就该修座石桥了”。佟进章附和道。
    “白沫江两岸每天起码有上千人从那么宽的河上过往,只有修座大石桥才能保证大家安全过河”!舵主们纷纷议论起来。
    “要修一座什么样的桥呢?既要修就把它修成千秋工程,我想邛州的‘川南第一桥’就是样板。这座桥建于道光十二年,巍峨雄伟,人们说它‘老远看去一座山,近眼一看多凶险。川南第一在两边,七孔流水八洞干’。它是我国川康、川藏交通的主要通道,我们可以找宣瑛知州要设计图照图施工。修这样的桥仅是我们的梦想,要实现这个梦想就需要大量的钱。这钱从何来”?大鹏站起来从每个人的面前走过,“我昨晚和佟东家商量到深夜,今天把方案提交各大舵主讨论通过后,由杨里长交知县、知州审核上报。经朝廷同意,可能会拨一些款来,但那毕竟是杯水车薪,可能连采石的钱都不够。我非常了解这一点,尚差的钱还得要由民间筹集。我们袍哥就是民间组织,所以要靠在座的各位以及平乐镇的乡绅想办法。一说到要大家出钱、出力,可能有人不高兴,但我们应该想到修桥是平乐镇的事,主要是我们平乐镇的百姓受益。各位舵主,我们袍哥不是以义结袍吗?但这义不仅有‘正义’和‘非正义’之分,而且还有‘大义’、‘小义’之分。为修建大桥而捐资,能让成千上万的民众平安过河不仅是正义的事业,而且还是大义!这就像佛语中讲的普渡众生。我李大鹏当然要带头捐资,而且要比所有人都捐得多!当然捐款不在多少,而在于动员民众‘莫以善小而不为’。同时,我们还要通过各种途径,找其他公口、码头化缘。总之,还请大家为办好平乐的事共同出力!”
    各位舵主为他精彩的演讲鼓掌,整个会场暴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本帖最后由 平乐男人 于 2013-9-14 19:14 编辑

发表于 2013-9-15 07:30 | 显示全部楼层
越来越精彩了,楼主忙啥,可好?

 楼主| 发表于 2013-9-15 11:17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第二百一十二 作者 林一阳


      在大鹏的主持下,向知州要来了“川南第一桥”的图案,请来专门修建石桥的桥师现场堪察设计,决定将桥址选在“孝子桥”下游三丈远的地方。通过预算,建桥的总费用约在三万两银子。由于建桥经费主要是靠乡绅乐善好施而筹集,乡坤们便将这座桥定名为“乐善桥”。知州、知县也十分满意,完全同意这个名称。修建方案制定后,由杨里长层层上报。
      半年后,朝廷批复了修建乐善桥的方案,并拨出总投资两成的款项。
      杨里长即将朝廷的批复交大鹏阅读,二人商议建桥方案,于第二天召集包括佟进章等人在内的全镇乡绅、各公口舵主和纸民会议。
      会上,里长宣读了朝廷同意修建乐善桥的批复,宣布了由他本人担任建桥总指挥、李大鹏担任总监、聘请精通“鲁班术”的王业千担任总设计施工的管理机构,在作了为修建乐善桥捐款的简单动员后,他带头捐赠了银两。
      李大鹏接着表示捐赠修建乐善桥三成的资金,他热情洋溢地说:“各位士绅、各位舵主、造纸业的同行们:有人说我李大鹏建成了大纸坊,又当上了平乐镇袍哥的总舵主,已经功成名就了,应该享享清福啦,何必那么劳累自己啊?是的,表面上看我李大鹏是功成名就了。但是我们口头天天在讲造福人类,我以为修建乐善桥就是我们为平乐百姓造福的大好时机!我当初放着知府官员不做,回家兴办纸业,解决了大部份老百姓有事可做,有饭可吃的问题;今天修建乐善桥,是我们在座的这辈子为平乐及周围百姓所做的最大好事,这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的一大义举,也是我们乐善好施的最好机会!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遇不到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而感到婉惜,今天却被我们赶上了,希望大家一定珍惜这次机会,为遇上这样的好机会感到骄傲!我们只有为四方百姓,同时也为自己建成了乐善桥,那才是真正的功成名就,甚至是功德圆满”!全场的人认真听他演讲,他喝了一口茶,“我们应该以实际行动造福人类,为修桥积极捐款。朝廷给了两成,我就捐上三成,一定要让我们的大名永远镌刻在桥头碑上,功德无量,流芳千古!”
      杨里长带头鼓掌,全场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佟进章捐了两成的款,与会人员接着进行捐款。李大鹏估计在座的乡坤、纸民们可能捐上一成多点,不足的一成多由他负责到各地化缘筹集。并当场决定边凑集资金边开工采石。
      知州和知县大人听说佟进章为修桥积极捐款,在平乐特别增设一位副里长职位,要他那三十来岁并知书达礼的儿子担任平乐镇的副里长,负责建桥的具体事务。
      人们相信李大鹏监管修桥的工程质量,也相信他监管建桥的银两。一个月来,平乐及四方百姓闻讯赶来募捐,镇公所里天天拥挤不通,一时间捐款成风:一串钱、两串钱、一两银、十两银不等,表达着他们的心意。三个月后,镇公所宣布不收零星捐款了,仍有一些百姓提钱来捐,他们不顾劝阻,把钱放下就走,说修桥补路是做好事,要多积阴功。
      按照总设计师的意见,修建乐善桥的石头必须使用平乐镇上面两里远的一条大山谷——金鸡沟的石头,因为这条沟的石材比卢沟的石材密度好,质地坚硬,用于修建千秋万代的大桥才能耐久,不得要其他地方的石头代替。李嘉大负责验收石材,他牢记父亲的话:“修建乐善桥是‘千秋工程’,来不得半点的虚假,桥一旦垮了造成人命,我们便对不起所有的父老乡亲,就是到了阴间,也会被冤魂告状而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再说修桥的钱是朝廷和民间的百姓们一文钱、一文钱凑集起来的,他们的钱来之不易,不能对不起他们!我这个总监,从采石开始监督,但我的时间很紧,就只有委托你负责监管了”。嘉大便天天在山沟里监督石匠开山采石,和石匠们吃住在一起。
      这天上午,邛州纸市的掌柜给大鹏带信说有人找他,让他进城一趟。他正好要进城找其他码头捐款,下午便打乘轿子到邛州去了。
本帖最后由 平乐男人 于 2013-9-15 11:18 编辑

 楼主| 发表于 2013-9-16 12:00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第二百一十三 作者 林一阳

第三十章

      大鹏来到城里,纸铺的掌柜告诉他说是一个年青女子找他。他问起这人的模样,掌柜说:“这女子大约二十多岁,身段很好,人长得白白净净的,说话时脸上有一对酒窝,非常好看。”
      大鹏听这描述,心想这女子肯定是韩成芬了,便问:“她找我干啥?”
      “她啥也没说,只说有要紧事找您”。掌柜具实回答。
      大鹏想到自从去年与她有过一夜之交后,至今互不来往,不知她有何要事找我,便乘着轿子走“崃山客栈”去。刚到客栈门口,就遇到镇上打发来的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杨里长有急事找他,要他赶快回平乐镇一趟。他想里长找我肯定是有关修桥的急事,不敢懈怠,于是急忙打道回平乐。
      “总舵,不好意思急于找你回来,然而一件非常紧急之事又不得不请你出面帮助解决”。里长来不及给大鹏泡茶,就心急火燎地说:“事情是这样的,按照我们原来研究决定的意见:铺设桥基的石头采够后就开挖桥基,边挖基边运石到工地,挖好基即开始铺设海底的基石,避免工地上的石头堆得太多而影响安全。但因修建乐善桥要占到河对面偃家三兄弟的房子,通过前段时间我们去动员,先后跑了他们家一、二十趟,给他们讲明修建乐善桥是我们千秋万代的工程,并且讲明了按市价补偿房屋搬迁的损失,老大、老三都已同意,定于明日就搬。但那个叫偃老二的脑壳很犟,随便咋说他都不干,近期就要动土开工,你看咋办?”
      大鹏边听里长的话边想着如何处理这事,他问道:“县衙和州府的意见呢?”
      “今天我去报告了知县大人,他只说了一句,‘搬不了房子就搬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还要你这个里长干什么’”?里长委屈地说,“既然知县大人都是这个态度,我就没有去找知州了,只好回来想办法把事情做好再说。”
      大鹏也感到事情紧迫,但又没有其他办法,只好与杨里长一同去找这个偃老二谈话。
      “不是赔不赔钱的问题。你们应该想到,我虽然住在河边上,房子也很破,但我的铺面处在纸市上,生意最火。不管是买纸卖,还是租给人家做生意都有很高的收入,完全能够满足我们一家人的生活。现在不管要我搬到哪里,就是拿两间铺面给我,都没得这里的生意好,我想你们是清楚的。你们让我搬到不出生意的地方去住,那我们全家人的生活又咋办呢”?这偃老二硬是刀枪不入,大鹏与他谈了半天,该讲的道理都讲了,他还是坚决不搬。
里长突然问道:“偃老二,你加入袍哥没有?”
      “咋没有加入呢?我们这条街哪块成年人不是袍哥啊?你以为我还是‘白丁’是不?跟你说我还是大成公的‘小老幺’哩”!说到袍哥,偃老二摇头晃脑,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
      大鹏当面通知他:“那你到总公口去一趟!”
本帖最后由 平乐男人 于 2013-9-16 12:03 编辑

 楼主| 发表于 2013-9-18 12:17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第二百一十五 作者 林一阳


      杨存文立即通知本公口八排以上的成员和偃老二那条街的所有小老幺集会。不到一个时辰,所有人全都到齐了。佟进章也应邀来到了总公口。
      “我说杨里长、李大鹏,你们这种整法非把人整死不可!我不怕,要闹就把事情闹大点,上头才好管。这饿死也是死,拿给你们整死也是死,反正我们一家人活不下去了,还不如跟你们拼了命再一把火把房子点燃,我最多跳到大火头烧死就跟你们同归于尽了”!偃老二刚进总公口就冒着火星、气急败坏地吼叫,并指着在场的人:“不过,这人命关天的事要是上头晓得后,你们几个也活不成!”
      “偃老二,你一点也不厚道!镇上已赔偿了你那么多,你还说把你逼得走投无路想杀人”。大鹏本想找偃老二来好好谈一下,谁知姓偃的却火冒三丈,把矛头直指向他和杨里长。他还是不愠不火地批评偃老二一顿,然后站起来大吼:“好,你想杀人那就敢你做得出来的做!我身为朝廷五品官员,有啥大阵没见过?告诉你,就连正在啼哭的小孩听见都会吓得不敢哭,甚至连你偃老二听见都会把尿吓在裤子头的钟瑞勤那鬼门关我都闯过,你还有什么不得了?我还怕你威胁不成?”
      “我倒没啥不得了”。偃老二虽然小声但不紧不慢地说:“虽说你不怕我,可你的婆娘娃娃总要怕嘛,特别是你那漂亮风骚的小婆子,当初虽然能把钟瑞勤的棒客送进班房砍脑壳,但今天你试一下我姓偃的敢不敢请她去见阎王嘛?”
      “偃老二,你在放屁!告诉你,只要你敢乱说乱动,我们就先把你捶成肉泥!”
      “你偃老二说话简直是天不跟地同,完全是一派胡言!你好个儿想一下我们这么多袍哥弟兄是吃素的吗?不要说你杀不了李总舵和他的夫人,恐怕任何人你都杀不了啊,因为还没有等你动手就被我们送去见阎王了!你有几个脑壳敢在这儿提虚劲?”
      “……”、“……”
      听见偃老二扬言杀人,早已按捺不住的杨里长、杨存文以及在场的袍哥们你一言我一语,拍桌打掌地谴责偃老二。
      等偃老二的情绪平静下来后,大鹏首先请杨里长介绍修建乐善桥搬迁房屋的情况,再谈偃老二为啥不搬的原因。他把这个问题交给大成公的袍哥成员讨论。
      公口的红旗管事首先发言:“我的家就与偃老二相隔几间铺子,他说的情况也是真的。但我认为他还是应该搬走,因为他的两块兄弟都深明大义,晓得修这乐善桥是为全镇百姓,也为周围民众的利益,没有过多地计较个人得失而同意搬迁。说真话,过去我们不是没有想过修桥,但都苦于无钱,这次李总舵八方奔走,四处化缘,连外乡百姓都要支持我们。你偃老二也要天天从桥上经过,却因自己的个人利益阻挡修桥,你想你做得对吗?”
      “我咋是为个人利益阻挡你们修桥呢?你们天天说修桥、修桥,为了修桥就不管我们一家人的死活了”!偃老二发火了,提高声音吼道。
      “偃老二,你说你不搬走这桥又咋修呢?总不能把桥修在你的房子上嘛!”
      “你总不会宣布这桥不修了,让总舵和杨里长把募捐的钱退给人家嘛!偃老二,我想不可能因你一人不搬,而使那么多人来骂我们平乐人嘛;也不能因你的阻挡而不修桥,让子子孙孙继续受苦而留下千古骂名嘛!我看你还是明白修桥大义,服从大局吧”。佟进章批评道。
      “我倒要问问偃老二,究竟是平乐镇跟周围四乡八镇民众的利益大,还是你偃老二一个人的利益大?你不能让大家抬起衙门来将就官,所有人来服从你一个人嘛!历来修桥补路都是积阴德的事,人家那么远都要来挂功捐款,包括你的邻居们也捐了款,你也该积点阴德嘛!”
本帖最后由 平乐男人 于 2013-9-18 13:19 编辑

 楼主| 发表于 2013-9-19 15:5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第二百一十六 作者 林一阳


      偃老二听着周围邻居的所有袍哥成员都在骂他,这里好像充满了火药味,在开他的斗争会似的。原来百姓们一说到贪官就张口大骂,好像人人都对朝廷有气,他这次冒头顶着不搬,似乎是对抗官府的英雄壮举,应该得到民众的拥护才对嘛!为啥今天这么多人不但不支持他,反而还当面斗争他?他感到自己十分孤立,体会到了孤掌难鸣的滋味,心理防线在逐渐崩溃。但他在面子上还是坚持不服输:“这次没有拆到你们这些人的房子,你们当然觉得我自私啊;假如拆到你们头上,你们可能比我还自私。火石落在哪个的脚上都一样的烧得痛啊!”
      “偃老二,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你我都是同街过巷的,我说句不怕得罪你的公道话,镇上已把新修房子的地基给你解决了,而且还满足你选择,愿意修在哪里就由你修在哪里。再说,镇上考虑到你原来的是铺面房,又格外补了你那么多钱,完全够你把房子修起来,如果节约点的话还要剩钱,你一家人十年左右的基本生活都不愁了。可以说修起桥两年后,你现在修的铺面房照样出生意,可能比你现在的生意还好。这么安逸的事,你咋还说人家不管你一家人的死活呢?如果我遇到这样的好事,不要哪个找我,我哪天就把房子搬走了!”
      “看你们今天这架势,好像把我当成敌人在斗争啊”,偃老二点火抽了一口烟:“不过,我至少还是大成公的一块小老幺嘛。今天当着总舵说,我不应该受到欺侮啊!”
      杨存文说:“你确实是我们大成公的小老幺,但今天大家不是在斗争你,也不是欺侮你,而是出以公心,为了四方民众的利益在跟你摆事实,讲道理。你看哪个是为了私利在斗你呢?大家的目的就是要你明白一个道理:你既然是我们大成公的成员,就应该遵守公口的规矩!你要晓得我们大成公是‘仁字辈’的公口,成员都是很有面子的人,每个成员要在世面上给其他公口做好表率,而不应该给我们公口抹黑,让人家说我们的闲话。古人说‘莫以恶小而为之’,你如果为了一己之私而阻挡修桥行善的话,那就是作恶啊!那其他公口的兄弟伙又咋看我们呢?今天总舵和杨里长通知我们来就是要大家共同讨论决定我们平乐镇的大事,我认为这是完全正确的。至于你有啥子困难可以当面提出来,我这个舵主来帮你主持公道,哪个也不敢欺侮你!不过,如果哪个坚持一意孤行、不听劝告的话,我们就只好把他赶出公口,以后也不准他再加入了!”
      偃老二顶了一句:“我不懂公口的规矩,你们干脆估住把房子给我拆了算毬!”
      “偃老二,你不能横起奔啊,大家不是正在好好商量吗”?在场的其他人劝说着他。
      “既然是商量,你们就可以把桥挪点位置修,那就可以不拆我的房子嘛”。
      “这个不行”!大鹏向他解释道:“我们请总设计对水位和河岸的情况进行了精心测量,才决定修在这里的,一寸位置也不能挪。如果随便哪里都可以修的话,何必还要你费心搬迁房屋呢?”
      “我还有个要求:等你们把大桥修好后,我在桥头侧边修两间铺面。”
      杨里长截住他:“哪有屙尿擤鼻子两头都逮住的道理呢?何况桥头两侧只能栽花种草,这是早就设计好的。”
      “那你们就该多补偿我点钱嘛?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吃亏”。偃老二还想抓根稻草救命。
      “我告诉你:我们的补偿原则是既不亏你,但要合理”。杨里长强调道:“因为这些钱是朝廷划拨和民众捐献的,我们不能滥用一文。否则,我们不好向人家交账。”
      听了这样的话,偃老二也没有再坚持不搬的理由了。最后,他只好挣扎着说:“就照你们说要我搬家,那我们一家人在那里住了几十年,也总有些舍不得,反正我是不会亲自搬的。”
      “你的心情我们完全理解。只要你同意搬,镇上立即帮你搬!搬过去后,还可以帮你找木匠把房子修起来。在修房期间你全家人的住宿问题,由镇上给你解决”。杨里长当即拍板,“这样总可以了嘛?”
      偃老二已经无话可说了,只好同意当天搬迁房屋,确保按时动工修桥。
本帖最后由 平乐男人 于 2013-9-19 15:54 编辑

 楼主| 发表于 2013-9-20 14:2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第二百一十七 作者 林一阳



      处理完偃老二的事后,大鹏再坐上轿子到“崃山客栈”,一眼见到正在忙碌的韩成芬,不由红着脸叫了一声“妹子!”
      成芬抬起头来一看,“啊,是李大哥!您的脚步真是干贵,一年多时间了,从来不到我的客栈来坐一坐”。她一边吩咐小二泡茶,一边招呼:“大哥,请坐,请坐!”
      成芬过来陪他坐着。大鹏发现她喜在眉头,笑在心头,便端起上等茶盅,揭开盅盖将浮在水面上的茶叶荡开,在水面上斯文地吹了几下,才慢慢喝上一口:“不知妹子何事找我?”
      “还有何事敢劳烦大哥呢?找你来无非是向你报喜嘛”!成芬喜笑颜开地支开小二说。
      大鹏诧异地问:“喜从何来?”
      “大哥是真不知呢还是假装不晓得”?成芬吩咐丫环将襁褓中的儿子抱来,自己接过儿子支开丫环说:“上次大哥与我一夜之交后,我便怀上了。从此不见您的踪影,上个月我生下了这个胖娃娃,是个儿子。相公高兴得不得了,为他取名‘家同’。”
      大鹏兴奋地说:“正好我的儿子们也是‘嘉’字辈的”!他想看看自己的儿子,便伸出双手要抱家同:“来,让我看看这娃娃长得如何?”
      她把儿子递给大鹏,大鹏抱着儿子逗了一阵,“你说他长得像哪个?”
      “你说像哪个嘛”?成芬笑着白了他一眼:“除了你而外,我再没接触过第二个男人”。她走到大鹏身边,指着家同说:“你看他虎头虎脑的,高高的鼻梁,长长的耳朵,简直跟你是一个模子拓出来的。”
      大鹏幽默地说:“你还真‘接火’啊!哪晓得才一次你就有了喜”。他想自己一生中从未做过这种事,竟邂逅一次就让她怀上了,好险啊!幸好是这样的人家呢,不然咋收场啊!
      “你说得人怪不好意思的,不要说了好不”?成芬红着脸说。
      二人正说得高兴,儿子“哇、哇、哇”地哭起来了。大鹏抖着娃娃说:“乖娃娃,不哭、不哭啊”!他用嘴亲着儿子的脸,谁知越亲儿子哭得越大声,他只好将儿子递给成芬。
      她接过儿子解开水绿色的大襟衣扣,拿出饱满的奶头塞进家同的小嘴里,儿子蠕动着小嘴吮奶便不哭了。她微笑着恨了大鹏一眼,“你的胡子戳得儿子痛他咋不哭嘛?那么大块人居然连块娃娃都引不住,还说自己当过官,是个了不起的大男人!”
      “历来是青菜服米汤,牛肉服生姜,娃娃儿哭要服妈诓嘛。我一个男人咋诓得住他呢”?大鹏也凑趣说。
      成芬高兴了:“哎,大哥今晚就不要走了。我们弄些酒菜在这里吃饭,相公不来参与,我陪大哥喝它个一醉方休!”
      “不行,我进城要办公事,咋能喝醉呢”?大鹏说:“平乐镇的十大公口推举我为总舵,我们正凑钱在平乐镇修建一座大石桥。因还要差些钱,我只好到邛州码头化缘来了。”
      成芬爽快道:“原来是这样。既然你来化缘,那我也捐上一百两银子。修桥补路是善事,为我们的儿子积点阴功、阴德也好”!她见儿子吃饱了奶,便把奶头从他嘴中取出放进衣襟,“这些伙计都是外地的人,带娃娃的丫环也是最近从外地请来的,他们不晓得我们的关系,你今晚就放心住在这客栈里。至于化缘的事,明天再去也不迟。”
      “那好吧,既然妹子都这么爽快,我们今晚就喝它个一醉方休”!他仔细地盯着家同,感到年将半百又添了一个儿子应该高兴。但让他犯难的是:如果认呢,他比自己的孙子还小,叫我咋认呢?如果不认呢,这又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是自己一生中唯一在外与人生的儿子,让我们形同路人,还是于心不安。不如按照成芬的说法,认他做干儿也好,给以后父子相见留个余地。
本帖最后由 平乐男人 于 2013-9-20 14:25 编辑

 楼主| 发表于 2013-9-22 12:03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第二百一十八 作者 林一阳


      “不行,我进城要办公事,咋能喝醉呢”?大鹏说:“平乐镇的十大公口推举我为总舵,我们正凑钱在平乐镇修建一座大石桥。因还要差些钱,我只好到邛州码头化缘来了。”
      成芬爽快道:“原来是这样。既然你来化缘,那我也捐上一百两银子。修桥补路是善事,为我们的儿子积点阴功、阴德也好”!她见儿子吃饱了奶,便把奶头从他嘴中取出放进衣襟,“这些伙计都是外地的人,带娃娃的丫环也是最近从外地请来的,他们不晓得我们的关系,你今晚就放心住在这客栈里。至于化缘的事,明天再去也不迟。”
      “那好吧,既然妹子都这么爽快,我们今晚就喝它个一醉方休”!他仔细地盯着家同,感到年将半百又添了一个儿子应该高兴。但让他犯难的是:如果认呢,他比自己的孙子还小,叫我咋认呢?如果不认呢,这又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是自己一生中唯一在外与人生的儿子,让我们形同路人,还是于心不安。不如按照成芬的说法,认他做干儿也好,给以后父子相见留个余地。
      大鹏高兴地说:“这小子长得很乖,而且辈份又与我的儿子们一样,那我就认他作干儿子好了。具体起什么名字好呢”?他踱着步思考一阵,忽然激动地说:“他出生在邛州,是我们花楸园的东方,就依我家的辈份给他取名‘嘉东’好了。”
      “对,就叫他‘嘉东’!我明天就告诉他父亲”。成芬高兴地说。
      大鹏从褡裢中搜出九个银元塞进嘉东的襁褓中,“‘九九长寿’,我给嘉东九个银元,让他长命百岁!”
      丫环拿来香蜡纸钱点上,祝告天地,将家同拜寄大鹏,改名嘉东,从此称大鹏为干爹。
      忙完这些,天已傍晚,伙计们把美酒佳肴端到客栈后院,成芬换上了大红色的衬衫,带着嘉东跟大鹏来到后院,三根大红蜡烛高亮在银烛台上,映着她那粉红的脸庞,光鲜亮丽。大理石地板上放了一张红木小圆桌,铺着洁白的桌布,上面摆着两个精致小巧的酒杯,一瓶“文君”美酒放在桌上,一盘红烧鲢鱼、一份红油凉拌鸡块、还有姜汁猪膀和菠菜豆腐汤,整个菜肴不油不腻,麻辣香味俱全,正是邛州人最喜欢吃的可口之菜。现在虽是初秋天气,宽大的院子里阵阵凉风吹来,几盆秋兰和鱼子兰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一弯月亮升在高空,大鹏打开文君美酒为二人斟上,酒香、菜香和花香混在一起,成芬高兴得合不拢嘴,叫丫环抱开熟睡的嘉东,与大鹏对饮。她笑着问:“亲家,你说今天是啥日子?”
      “今天是七月初七啊,咋呢”?大鹏不解地回答。
      “你难道忘了今天是牛郎和织女相会的日子了吗”?成芬略带几丝哀怨:“你看我们不也像牛郎和织女那样一年没有见面了吗,今后还不晓得几年能见上一面啊?”
本帖最后由 平乐男人 于 2013-9-22 12:17 编辑

 楼主| 发表于 2013-9-23 13:59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第二百一十九 作者 林一阳


      一弯月亮升在高空,大鹏打开文君美酒为二人斟上,酒香、菜香和花香混在一起,成芬高兴得合不拢嘴,叫丫环抱开熟睡的嘉东,与大鹏对饮。她笑着问:“亲家,你说今天是啥日子?”
      “今天是七月初七啊,咋呢”?大鹏不解地回答。
      “你难道忘了今天是牛郎和织女相会的日子了吗”?成芬略带几丝哀怨:“你看我们不也像牛郎和织女那样一年没有见面了吗,今后还不晓得几年能见上一面啊?”
      见到成芬那真情的流露,大鹏也难免几分感伤,但他为了把这顿饭吃好,便高兴地说:“呵—!七月七,这倒让我想起了白居易的诗”,他充满激情地朗诵起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想你我二人在这美好的七夕之夜相依相偎,不是夫妻,胜似夫妻。今后你我见面的日子还很多,不知你还伤感啥呢?”
      一席话说得成芬高兴起来,她不停地为大鹏夹菜,一顿饭吃得津津有味。大鹏平时本不爱酒,但一来成芬不是一般看重钱财的女子,一出手就是上百两银子的募捐,她为自己开了个好头,明天肯定要如愿化缘。二来为成芬接种,算是喜得贵子。三又加之美人对酒,心情特别高兴,竟然多喝了几杯,显得有些兴奋。
      一更时分,二人酒足饭饱,伙计们擦了桌子,泡上花楸贡茶。他们慢慢品茶,摆着上次别后之事。大鹏说:“你这茶都是我制的。”
成芬惊奇道:“你好久又在做茶啊?”
      “我不但造纸,还办茶坊,每年把花楸园山上的鲜叶收购起来,请高明的茶师进行加工,要制出好多贡茶呢”!他喝过一口茶说,“以后每年给你五斤好茶。”
      成芬说:“那就多谢了!哎,李大哥不仅是造纸的大东家,而且还是制茶的大东家哩,你现在已功成业就,儿孙满堂,该享享清福喽!”
      “我不是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吗?咋能谈得上享福呢”?他开着玩笑。
      成芬笑道:“‘聪明有种,富贵有根’。李大哥,我们只要有你这聪明的种就够了,至于养育儿子的事就不要你操心”!她像想起了什么:“哎,李大哥,我听说平乐镇的骑龙街上有一家手工做的酸辣粉,同时又在卖砂锅米线。那正宗的荥经砂锅,端到桌上还满锅开,那三鲜的汤味和米线很有本地风味,你敢带我去吃一碗不?”
      “有啥不敢呢,不要说吃一碗,就是吃十碗又如何呢?”
      “难道不怕你的妻妾看到我们吗?”
      “不怕!即使被她们发现,就说你是我朋友的妻子就行了。”
      “看来你也不老实了!”
      二人忘情地谈着,不觉时间已过二更天,他们就在后院开了一间高级客房睡了。将近一年没有接触,乘着三分酒兴,这一夜少不得温柔甜蜜,折腾到鸡叫后才睡去。
      大鹏虽然终生没有和这干亲家照过面,但他只要进城就朝干亲家母那里走,二人互相温存体贴,胜过夫妻。不要看李大鹏在别人眼里是条好汉,其实他心中也有很多难言的苦恼。他以为成芬既是这些苦恼的局外人,又是自己的知心人,所以遇到烦闷之事就来找她倾述,从她那里得到些慰藉。
本帖最后由 平乐男人 于 2013-9-23 14:00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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