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说“十麻九作怪,越麻越自在”。这地方上就有个王麻子,名叫王以雄,在蔡氏纸坊当纸匠。他不喜欢别人有钱,也瞧不起没得钱的人。当他听说蔡东家要给王民武一个造纸坊,他便心生嫉妒,于是同纸匠们说:“他王民武不要以为得了个纸坊就那么得意。我去找东家,保证喊蔡承宗从他手中收回纸坊!”
“人家蔡东家给王民武一个纸坊又关你啥事呢?你不服又能咋样!既然蔡东家把纸坊都给了他,你恐怕没本事让东家收回纸坊啊”!人们知道他心头嫉妒,便以蔑视的口气说道。
王以雄更不服气:“王民武有啥功劳,凭啥能得到一个纸坊?这蔡东家的眼睛又没有瞎。不信你们就看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如何?”
“哈哈,还三寸不烂之舌”,大家嘲笑着他:“即使蔡东家把纸坊收回来也不会给你嘛!”
王以雄气势汹汹:“虽然我得不到,但也不能让他王民武得到!”
“王民武究竟哪些事得罪了你,你咋这么恨他”?人们不解地问。
“他是没有得罪过我。但我就见不得他小人得势,去找东家收回纸坊就想出一口恶气!”
于是王以雄来到蔡家挑拨、讨好:“东家,你咋白给王民武一个造纸坊,你晓得他在背后咋骂你的啊?”
“他骂我什么”?蔡承宗感到奇怪。
王以雄欲言又止,腻了半天才说:“我给您说了,您可不要告诉他啊。他这人表里不一,厉害得很!你忘了他几次辞赏的事吗?大家都认为他不是真心辞赏,而是在收买人心!”
“你说大家都这样认为,究竟有多少人这样认为”?承宗反问道:“你说他在收买人心,那他为啥要收买人心,又在收买哪些人的心,还有他收买人心干啥?你能回答我这些问题?恰恰相反,我却以为他大功不计赏,才是真君子!”
王以雄左顾右盼,把嘴伸到东家耳边,压低声音:“他说这个纸坊是他凭本事干出来的,你看这人好狂啊!他以后恐怕连您这块东家都不放在眼里了。”
蔡承宗瞟了他一眼:“哈哈,我以为你说什么?至于纸坊的事嘛,那是我们事先约好的:我建起纸坊交给他经营,将来赚了钱后还清我的本钱,纸坊就归他所有。他说的都是实话。咋是骂我呢?简直莫明其妙!至于民武嘛,他是一个坦坦荡荡的君子,而绝非被钱遮住眼睛的势利小人。我已经决定了,还请你不要多嘴!”
以雄脸上的几块麻子动了一下,尴尬地说:“我不清楚你们之间是咋回事,错把他当成了伪君子。我刚听到一些人说东家的坏话,就赶快来告诉你,我对您才是忠心耿耿的啊!”
蔡承宗想“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这王以雄怪眉怪眼的来说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究竟是别人说我的坏话,还是你在说我的坏话?只有你最清楚。你说人们普遍认为王民武是伪君子,为啥单单你一人来找我,其他人咋没有言语呢?他一语双关地说:“我懂你的意思。你如果能像王民武那样能干,我也可以交一些东西给你,但你应该成为君子!”
以雄听出东家的弦外之音是骂他为小人,他想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君子啊?分明你蔡承宗是个十十足足的傻瓜,凭白无故的拿一个纸坊人家,还做起心安理得的样子,他见承宗不为所动,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献媚地说:“谢谢东家,今天算我多嘴。东家,以后如有机会请不要忘了我啊。我走啦!”
“不送”!蔡承宗对着他的背影嗤之以鼻。
人们见了王以雄就问:“喂,王麻子,你的三寸不乱之舌说动蔡东家没有?”
“不知王民武用什么手段迷住了蔡承宗?他们二人的关系太铁了,谁也说不动他”!王麻哥那副表情就像一个霜打的茄子。
人们讥笑道:“我们以为你的三寸不乱之舌真把东家说服了,要看民武把纸坊交给你呢!”
“啥都不要说了,以后王民武就是把他姓蔡的整死都不关我的事”!承宗没有听自己的话从民武手中收回纸坊,本来使他十分气愤;再听着这些酸不溜啾的话,更令他难堪到极点,他真想找道地缝立刻钻进去躲避人们的嘲讽。可就偏偏找不到这样的地缝,硬气得他跌脚,但又没法反击人家,他想与其在这里受他们的羞辱,还不如回家慢慢寻找机会再和民武斗。
大家哄笑着:“那是人家两家的事,本来就跟你无关嘛!”
蔡家这两个造纸坊相隔不到一里路,有上百个造纸弟兄,加上卖竹麻的、背石灰的,来来往往,好不热闹。遇上两口篁锅的竹麻同时煮好,大家开始打竹麻时,那竹麻号子的喊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这王民武办造纸坊,同样打“蔡氏纸业”的名号。他招一部分以张启芬哥哥、弟弟为主的年青人,请师傅认真教他们。这些人都是和王民武沾亲带友的,干活非常卖力,他们很快学会了一定的技术,造出的纸完全能和蔡承宗的纸质量相当。
民武深知,一个造纸坊不光是能造出纸来,或者纸的质量好了就行,要获得更多的利润,还得要有销路。说到销路,他从未搞过,只有向蔡承宗学习。一次承宗带上民武走遍了平乐和邛州的市场,也看了其他人的纸质和纸价。承宗问道:“民武,你有什么想法?”
“东家带着我看了平乐和邛州的整个纸市,看来我们的纸目前不愁销路,但为了要有永久不衰的市场,我有两点想法,不知对不对”?民武深有感触。
“随便说,我就是要听你的想法。”
民武不慌不忙:“第一、我们两个纸坊的纸光在平乐就能销一半,我们不妨在每年的三月十一、六月初六和七月半这些大量用纸之前两、三个月,只供应邛州或成都纸商少量的纸;而把大量的纸囤积起来,主要卖给平乐人。”
“为什么”?承宗睁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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