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玉林 张涛
从广元日报记者熊芙蓉手中接过《东河口绝恋》,我们的心中再次升腾起一种敬意。
《东河口绝恋》在抗震救灾一周年纪念前夕,已与读者见面。这部用爱心和激情书写的文字,自有读者的慧眼,自有评论家的评说。我们只想就这部书的著作者——熊芙蓉其人,说说我们的印象,勾勒出一个轮郭。
青川灾情最早的报道者
“5·12”大地震时,熊芙蓉正参与广元市残疾人事迹报告团在青川的演讲,中午住在青川宾馆208房间,突然楼房剧烈摇晃,墙体迅速开裂,房屋垮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一分多钟之后,宾馆前的空地上聚满了人,脸上写满了惊恐。出宾馆到大街,熊芙蓉极目之处,县城已经一片狼藉。
同很多人一样,熊芙蓉在片刻之间经历了生死劫难;但在令她失魂落魄的80秒之后,她极力按捺住自己的惊悸,用借来的相机拍下地震现场。
几经周折,大地震30个小时后,熊芙蓉和残疾人演讲团的成员才全部安全转移了出来。走出竹园,她的手机刚有信号,就接到丈夫梁宗勤的电话。问了家人,她赶紧问:“广元日报还在吗?需要青川的灾情报道吗?”当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说那好。
“我在新闻网那间屋子写稿子的时候,余震不断,办公室的人一会儿就往外冲,大家都心心慌慌的,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响个不停,都是在外打工的青川人询问情况的,我边写稿子边接电话,告诉他们马上就可以在网上看到了。”
《青川遭受地震重灾》和10多张图片一挂到网上,几小时内点击数即逾万。这篇报道不全面也不深刻,却是13日外界了解青川灾情的唯一消息。
媒体的青川线人
在青川采访,吃住差点都还不算啥,没地方洗澡却是个大问题,特别是女同志,只有趁夜深人静没人上厕所了,方端着水盆进去抹一帕。一个凌晨,熊芙蓉洗完澡回帐篷睡觉时,黑暗中右脚大拇趾撞到平放在地上的活动板房铁皮上,当时她怕惊醒睡觉的人,但还是嘘出了声音,惊醒了正在椅子上睡觉的志愿者及当地救灾干部。鲜血直冒,为防感染,熊芙蓉不得不连夜到沈阳军区青川野战医院进行了拔甲手术。此间,熊芙蓉还不忘对野战医院进行采访,她将该医院里最为感人的故事写成《母乳喂给灾区娃》,用医院的电脑写好后,发回报社和外媒。换药期间,熊芙蓉强忍着伤痛、跛着脚进入医院妇产科继续采访,《帐篷医院:灾区新生儿的绿色通道》由此写就。
“板桥乡永久性农房建设是哪一天开工的?”在青川县委宣传部办公室,四川卫视记者问,没人能回答出来,“正月初四。”熊芙蓉在回答;“加拿大洋民工的电话是多少?” “我这儿有他翻译的电话。”还是熊芙蓉在回答;去年5月12日地震那天生孩子的有没有?“有啊,我就知道3个。”还是熊芙蓉在回答;新华社总社记者张严平要来青川采访,干脆直接将电话打给熊芙蓉,需要她帮助她在青川找典型并且当向导。
东河口的“荣誉村民”
青川县红光乡东河口村是“5·12”特大地震中地球应力爆发点之一,熊芙蓉对这里也最为关注。每当和外来媒体讲起东河口村时,她描述的情况最为翔实而且现场感十足,如果不事先告知,记者们丝毫不会怀疑她就是一个地道的东河口村民。
今年春节临近,人们都急切地盼着回家团圆,她却从农历腊月二十四就住进东河口采访。这天晚上,正赶上关庄镇、青川县旅游局、东河口村管委会举办的晚会。得知熊芙蓉春节又要在这里采访,他们口头授于她“东河口村荣誉村民”称号。
大年三十,熊芙蓉早饭没吃(这几天没有饭店营业)就开始采访,在关庄片区转完沙坝转寺坝,去了东河口,徒步上了地震应力爆发点王家山背后的眼儿社,采访了好几个对象,下午五点在寺坝板房,在东河口小学一位教师家里吃年夜饭,一天只吃了一顿饭。晚上,她顾不上看春晚,就在青川旅游局设在关庄的办公室赶写稿件。
也就是这一次春节采访,熊芙蓉坚定了写一部书的信心。她决定以东河口村为切入口,把她采写的独特的生命际遇和新闻片段整合为一部纪实文学,从而在新闻和文学的双重意义上对青川人民、对被天灾夺去的每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对从全国各地赶赴青川救灾的每一位天使、对来自全国全世界的无私援助者,作出一个记者的交代。
用新闻和文学讲述“绝恋”
春节期间,熊芙蓉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饱蘸着青川人的血泪,饱蘸着自己的心血,开始了艰苦的写作。此间,她还要完成正常的采访任务,常常上错车,走错路。
经过数月余的艰辛劳作,终于定稿。全书以极重灾区东河口为切入点,把东河口作为窥视整个青川地震的窗口,以点串线,以线带面串联起关庄、乔庄、红光等重灾乡镇,全景叙述了地震前后青川高山错位、河流改道,日星隐曜、浓烟四起、天昏地暗的阴阳惨变。熊芙蓉将书命名为《东河口绝恋》,以发生在东河口的一场未能进行到底的热恋作为体验青川人民的幸福生活被地震摇碎的最佳视点,她把自己在大难中看到的大爱凝聚、人间真情的强大暖流全部写进了书中。书中的信息丰富而又真实,作者的思绪随着青川灾区的山水蜿蜒起伏或伤或忧或悲或喜,讲述生动而不凝滞。
中国青年政治学院教授史柏年等读完熊芙蓉的书稿后,感慨她的血泪付出,欣然提笔作序。西华师范大学教授何希凡更以“悲风万里山河暗,敢遣丹忱上笔端”为题对书稿做了高度评价。
现在,《东河口绝恋》已于“5·12”周年之际发行。
我的“牛人”老婆
梁宗勤
不怕死,整天穿行于那条死亡之谷;不听劝,说什么都动摇不了她要报道极重灾区的决心。无奈之下,我只得叫她“牛人”。
老婆决定做一件事,总是先透露给兄弟姊妹,要他们大力支持。然后再跟我商量,这是她惯用的伎俩。统一战线已经形成,我能说什么?何况早已采访、搜集了一大堆素材,构思已有腹稿。看样子书是写定了,支持也得支持,不支持也得支持。
长期采访奔波,吃百家饭导致肠胃功能紊乱,惹上了糟饭的毛病,一端碗就挑饭菜的不是。写作《东河口绝恋》时,常常哭出声来,泪湿键盘,有时在夜深人静之时,她一想起有关情节,便翻身下床,滴滴答答之声让人不得安眠。
家里来客了,她待人礼数不周。见面笑笑,寒暄几句,就躲进书房不理人。家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彼此了解,也没什么。初来乍到的客人,还认为自己不受欢迎。假如回去再添油加醋的宣传一番,说我就娶了这么一个不谙世故、自视清高的人,叫我何颜见家乡父老?为弥补过失,我只能更加卖力地绽放笑容,顺着客人的话说麦苗已青菜花已黄。
在外采访,收到最多的短信就是“又摇了”,有时电话打不通,因为青川关庄片区那几个乡镇信号不好,真是又急又气又忧。
激情所至,责任使然。对灾区的牵挂,我虽不至,心向往之。她却是心向往之,必前驱之。费神、花钱不说,山大风寒,身体怎能受得了?“5·12”地震后去青川采访右脚受伤,有丢掉“熊掌”的典故。如今身体已大不如从前,腰肌劳损、肩周炎随时发作,按摩不得减轻,吃药少见成效。
《东河口绝恋》一书采访之艰巨、时间之紧迫、写作之繁难,可想而知。正月初三一回来就坐在电脑前,思绪随着灾区的山水蜿蜒起伏。为一个地名、一个人名、一个细节、一个数据,不厌其烦的在手机、短信、网络上叨扰人家。
新闻是用脚跑出来的。这话不假,她能做到,也已做到。但是,我担心要构架一本如此重大题材的书,她会把控得好么?即便写出来了,写就的书稿会有出版社接手?出版费又是多少?自费出得起吗?假如自费还得包销几千册,三尺陋室堆放的下?会不会像赵本山宋丹丹演的小品里那样进入大队部的茅房?斯文扫地后还债台高筑?
转念一想,老婆干的是正事。她不打麻将,对我的要求也低,不求升官,不图发财,只求抹净家中的灰尘。是书就必定有存在的理由,总有一两句话经得起推敲并引起共鸣。古人尚且懂得敝帚自珍,何况家中再挤书架上还容得下放一本书的位置。
“终于完稿了”,她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素昧平生的一些教授学者读完之后都感慨她的血泪付出,欣然提笔作序,我还有什么可说?手捧沉甸甸的书稿,一气读完面色只添凝重,心中无限感慨。
姐姐的牵挂
梁宗学
妈说:“你姐姐又到青川采访去了!专门去买了一套户外防雪服……”
我知道,这时候她一定要去,因为这是“5·12”特大地震后的第一场雪,这雪来的突然,像大地震一样,事先没有一点点预兆。听同事们第二天面带笑容的议论说,半夜里就开始下雪了,纷纷扬扬,漫天飞舞。而我猜测,昨夜对于青川灾区的同胞和姐姐来说,大雪也许还没有落到地上,就早已融化成了心头焦急的泪水……
“姐姐”其实是我们兄弟姊妹的大嫂。多年来,出于对她的尊敬,我们都没有叫过她嫂子,叫“姐姐”我们感觉更是一家人,她一直也像“姐姐”那样支持着所有的弟弟妹妹,哪怕是她一个月拿几十元工资的时候,我和弟弟上大学,她的支持也从来没有含糊过,她说,这时候支持你们,以后日子就会好过了!然而,时至今天,我们也没见过哥哥和姐姐过一次“奢华”的生活。去青川采访(与其说是采访,不如说她是惦记着那些灾区的老百姓),她终于奢华了一次,买了一整套价值3000多元的登山服,因为她将在雨雪中翻过一个又一个山头,越过一片又一片滑坡山体,带在身上的,除了采访用具外,最多的是一大包买来的衣物,还有就是她朴实的爱心。
几天前,姐姐把她元旦和春节去青川采访的计划传给我看,说元旦和春节就不能和大家一起团聚了,我淡淡的告诉她,没关系,我们都支持你。大年的时候,哥哥和侄儿还是到山上来,我们自己做年夜饭,等采访回来,我们再到外面去订餐,以弥补团聚的遗憾吧!姐姐告诉我,每当想起不能和亲人一起团聚在节日里,每当想起青川那些受灾群众的时候,就会不住的泪流!
青川,是一个充满了灾难和大爱的地方,我想,也许姐姐对那里百姓的爱,将和对家人的爱一样,绵绵不绝,真挚而深切。
姐姐,我们支持你,唯一要求的是,你一定要多多保重,永远健康而美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