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拜师学艺
原来,印刷工作还真那么复杂嘿!
把文字变成铅字,原本就是神圣的事情!州府、各级革命委员,有多少工作要变成铅字、上传下达到遥远的辖区!那么多的机关、学校、百废待兴,数不清的头绪……
三班倒日夜轰鸣的机器,让荒闲已久的州委党校大院内、气氛十分的热烈。这是重庆的某家集体小厂为支援凉山建设,不久前整体搬迁过来的。我许久未见过如此规模化机械作业,一切到也十分新鲜,特别是那些师傅们地道的重庆言崽腔,更使我备感久违了的亲切。
偌大的一间教室里,密密麻麻摆满了我们“救回”的那种圆盘机,在马达的带动下,整个车间充斥着一种紧张激动的气氛。“啃凌!哐啷!”那对胶滚上上下下的来回滚动着,给铅板涂抹着红的、绿的颜料,煞是好看。
叮叮当当作响的,是一张一合老虎口似的平板,一次挤压出一张印好的纸张。而坐在面前高凳上的工人必须在那铁板张开的那一霎那,伸手进去“拿”出那印上图文的纸、并立即略齐的堆放在面前的平台上;同时另一只手已拿起下一张纸、端端正正、不差分毫的伸进去,放在规定的位置上!
机器不停的转动,这就迫使了它的延伸——人,不停的弯着腰,重复着同样的机械动作,——完成那不菲的定额!我突然想起了卓别林的影片。我们的倪正刚跃跃欲试的走到胡林的机台面前,用那拿惯了棉锤的手,去试着拨动了一下开关……。
那边还有几台较为先进一点的四开机,哗哗的翻滚着,自动的印刷着大一些的稿件,因我们未来的小厂没有这设备,也只有带过的参观了。那威严的滚滚而下的、“卡嚓”一声就将几令大纸拦腰斩断的切纸机,寒光闪闪下、锋利的刀口令人胆寒;当然那装订车间也令人不可轻视;最为奇的是那薄薄如禅翼的考贝纸,师傅们轻轻的“牍”几下就整整齐齐,如同刀切一般!配页时哪行走如飞的眼花缭乱的速度;用手工一会就涂抹、翻折出成千上万的信封…..。我们不断的叹为观止!一打听,学徒期限起码都是三年,而甘洛县二轻局交给我们的硬任务却是——三个月!我们四个人必须学会这里全部的工序,包括财会!
都安顿好了,轮到我瑞瑞不安的立在了排字房门口,这里是才印刷厂的心脏。
德高望重的刘老师傅,鼻子里哼了一声,张了张没几颗牙齿的瘪嘴:
“来学排版嗦?我可是十岁就当学徒帮秋二的鄂!听说你想三过月就出徒,我可没得那个本事的哟!”闪过一张张没有表情的脸。我吃了闭门羹!
排字房刘老师就是龙头老大!代炳然师傅有“历史”问题,自然不敢多言语,李学民——那个瘦瘦的、梳着分头的中年人欲言又止,到是角落里被油墨染了个大花脸、正侵在煤油纸花里洗版的姑娘徐芳偷偷的给我递递了一个眼色,这就是这个厂里排版车间的全部人马。
“哦!这是我从甘洛带来的,不好意思!”
我将早准备好的一条烟,两瓶酒,还有几袋重庆人最喜欢的汉源花椒拿了出来。
“下班哦!”刘老头看也不看,拖长嗓子象个大公鸡似的叫了起来,吓了我一大跳。
“这里是局里的介绍信!”我拿出了州二轻局的学习证明。
在最后一分钟,我被接纳了。“明天你来,先帮倒徐芳拆办洗版晒!”
我们终于全部打入了这个集体。
一反几年来的懒散生涯,老老实实的学徒生活开始了。
至此之前,我所知道的只有毕升,——几千年如一日,一个个不同号头的单字密密麻麻的排列组合成各种文字、表格。现在我就要从复老祖宗的事业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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