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社会主义的草
那时甘洛县二轻局长是杜拴成吧,一个满口山西口音的老革命呢!那年月的老革命特别的多,三八式干部随队伍南下,解放一地就任用了,从县长到各大局长几乎都是。
我们接到那么多业务,当局长的自然也高兴。我与他儿子佑明是好朋友,他的老婆戴孃孃又是厂里的会计,我常常出入他们的家,听老爷子眉飞色舞的讲他的光辉历程,看他骨瘦粼粼的烟民像,怎么也想象不出他当年的英姿来,因为熟的原因,我就叫他杜老头子。
大堆大堆的电影票下一步就是打孔了,——按印出的虚线压上排针孔,便于撕扯。可我们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业务,还没添置那个打孔机器。
杜老头子说,送到梁娃他们缝纫社去打吧,他们正无业务呢!
谈天谈地,终于说妥缝纫社按五毛钱一本收取我们的加工费。共计得付给他们1000元,那个年代的1000元哪!(这时我的工资才为26元/月,她们不过用缝纫机安上粗针每本打一排孔而已。)
作为副厂长的我(为厂的发展,昭觉厂里调来一师傅徐国明为厂长),当然觉得这当中有问题!——凭什么这一千元要给别人挣呢,购置一台缝纫机不过1百五十元么!厂里人人都会!
我安排了好了厂里的工序,决定自购一台缝纫机,给点加班费,完全可以自己消化么!皆大欢喜,还大大的有结余!
居然,局里通不过,挡头的就是杜老头子!
“他们也是我们的下属企业,这钱大家都赚一点嘛!”。小小的一点利益分配,也充分体现了社会主义的优越性。计划经济的老头子坚决不签这个字!
“这样,我们不但添置了设备,提高了工人的积极性,而且…..”,我据理不让。
“社会主义是让大家都有饭吃!”老头子一说就上火,急剧的咳起嗽来。
“你不认为这些年我们厂发展得很好么?”,我一心想说服他,这个老顽固!
它咳更厉害了,脸怕人的出现了青白色。李云(县二轻局办事员)不断的给我递眼色,一边给局长到水。
局长推开了水杯,拿出了他淮海战域的英雄气概,斩钉截铁的说:“共产党让我杜拴成站在这个局长的位置上,我就宁肯让它长社会主义的草,决不让它长资本主义的苗!”
我第一次与局长交锋,也第一次听说了这草和苗的辩证关系。
在厂里全体工人的支持下,我强制执行了我的方案。但是只能偷偷的在夜里工作。
当然,纸是包不住火的,我被解除了副厂长的职务。而且这棵“资本苗”也没长起来,——按“共同富裕”的法则,余下的一半未打孔的电影票被强制的搬到了缝纫社。
嗒、嗒、嗒的缝纫机声中,开始破灭了我的奋斗梦。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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