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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平乐男人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 作者 林一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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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9 12:26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之一百三十一 作者 林一阳




  “你问过喂牛的人没有?”
  “问了,瘦猴说他从没有乱喂过。而其他纸匠都说是他把牛喂死的。”
  李继武赶快上前扶起,认真察看这条死去的牛,并仔细询问瘦猴。他想起张启中离开纸坊时说的那些话,便生起疑来:“不知你们仔细想过没有,以前咋没发生过这些事呢?”
  瘦猴听了这话,以为有了救星:“东家,连我都觉得奇怪。这么多年我喂牛都很细心,你是清楚的。现在莫明其妙的接连死了两头,我很对不起东家啊!”
  “猴大哥,你说实话,平时离开过牛棚没有”?继武思考一阵后又问瘦猴。
  瘦猴坦白道:“咋没有离开过呢?哪有一步都不离开的?”
  继武:“这就对了”!他转身对着大家:“你们好好想一下,这些怪事为何接连发生,这当中是不是另有原因?”
  一个纸匠说:“东家,会不会是启中舅老爷在作怪?不然,这牛咋会接连中毒呢?”
  “我想起来了。半个月前的那个晚上,我隐隐约约地看见有块人到牛棚来过,我赶过去一看,这人就不见了。但那背影好像二舅爷啊”!瘦猴边回忆边比划着说。
  “就是,就是,不说不像!二舅爷离开纸坊,牛就无故中毒”。有个纸匠也跟着吼起来:“走,我们去找张启中赔牛!”
  其他纸匠一齐高喊:“走,去找他赔牛”!说着就朝外跑去。
  继武立即喝住大家:“你们想干啥?你凭啥说张启中毒死牛呢?你们都晓得他是舅老爷,岂能凭几句猜测的话就去找人家赔牛吗,还讲不讲理啦?”
  “东家,那我还赔不赔牛呢”?瘦猴只关心自己赔不赔牛。
  继武当即答道:“这次就算了,叫你赔你也赔不起,但你以后必须严加守护,如果再出现这种情况,那就只好该你赔了。”
  瘦猴笑着抱拳:“谢谢东家!我也不想再发生这种事。”
  “爹,你把事情看得相当透彻,真是料事如神”!文林笑着说。
  “不是料事如神,而是遇事要认真观察,冷静思考。因为冲动急躁只能使人丧失理智,而冷静思考才能保持清醒的头脑,看问题究竟出在哪些地方,多动脑筋想办法,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继武盯了儿子一眼:“我把纸坊交给你,能不能管好它,就看你历练得如何了。”
  继武对启中的怀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只能要求养牛人员严加看护,谨防再发生这种事。
  
  张启中成天无聊,常常端起茶杯到附近的张兴明家闲聊,这天正遇上几个青年也在兴明家吹嗑子。
  “哎,这么多兄弟坐在一起,大家不如打点小牌耍,如何”?启中微笑着提议道。
  大家抱怨道:“打啥牌啊!你启中哥连我们手头要和哪张牌都算得一清二楚的,哪个还敢给你一堆打嘛?不如直接把包包头的钱搜给你算毬!跟你这么精灵的人一堆,那牌还有啥打头呢?”
  

 楼主| 发表于 2015-6-23 12:20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之一百三十二 作者 林一阳




  “你每盘都把我们剐得干干净净的,今天还想把我们当长毛兔儿剐是不?每盘都该你赢钱,哪个还敢跟你一堆耍呢?”
  “话不能这样说,打牌嘛总是有输有赢的,我也不是每盘都赢你们,有几盘不是被你们几个把我剐得干干净净的吗”?启中辩解道:“不过,愿赌服输嘛,没得啥子埋怨的。”
  “唉,还没到年关,平落坝的米价就涨了几十文钱!你看这日子咋过啊”?兴明唉声叹气:“我们这些人哪还有钱跟你打牌啊?”
  “兴明,你家有那么多竹林砍竹子卖都还喊难过,我们只有屁股大坨林就更见难过啊!”
  “你看这婆娘娃娃的拖起,天天睁开眼睛就要钱过堂,确实恼火啊!”
  “眼看年关就要到了,娃儿大小都想穿新衣裳,我到哪里去弄钱嘛?哎呀,不晓得是哪块龟儿子娃娃兴起这‘过年’啊,硬把我们这些这没得钱的人家整惨啦”!他叹了一口气:“不过那些有钱人倒不存在啊,他们一年到头天天都像在过年!”
  真是娃娃爱过年而大人愁过年啊!大家在一阵叹气、叫苦和抱怨后,各人点起叶子烟,堂屋中弥漫着烟雾。
  张启中看着这几个成天为生活愁得焦头烂额的人,不就是自己的朋友吗?只要能给他们出点找钱的主意,哪怕就是要命的事,恐怕他们也会不顾一切的去干!真要想报李继武的仇,就该紧紧抓住这伙人,把他们变成自己复仇的队伍。他狠狠抽了一口烟,喝了一口茶,那架起二郎腿的脚尖轻轻抖了几下,笑着说:“我说你们几个硬是太笨了!”
  “你不笨,那你拿点钱给我们用嘛!”
  “你当然不笨啊!反正你背后有李东家那么大根摇钱树撑起,你这当舅子的把钱用完了又去抱到摇几下,满地的钱保证你永远都用不完。还有啥说的呢”?大家一致反对张启中。
  “我说你们笨,是说你几爷子笨得来连死蛇都打不得一条”。见那几人全都把烟杆从口中取出来,张起嘴仔细听他说话,他才眨着眼睛慢慢教训他们:“你们光坐在这儿叫苦就能把钱叫得出来吗?哎呀,我说你们硬是守到胡子都不晓得栽鬚呵!”
  “那你有啥找钱的办法”?在座的人们听启中说有找钱的办法,一个个带着兴奋的眼光盯着启中问。
  “啥子办法呢?没得钱就问‘李东家’要嘛”。张启中笑道。
  “我们又没有在李东家的纸坊头卖工,凭啥问人家要钱呢?”
  “要说卖点竹麻呢?人家当场付清了钱,我们有啥理由去问人家要?”
  见大家不明白他的意思,他便慢条斯理地抽了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神神秘秘地说:“我说你们笨,你们还不服!我喊你们问他要钱,是要你们有空就到他林头去砍他的竹笋,”
  “我们以为你还有啥子高招啊”!还没等他说完,大家就打断他的话:“喂,你是不是吃饱了胀得不安逸?为啥要我们去砍人家的笋子呢?再说,你要我们去砍人家的笋子又能得到啥好处呢?喂,你咋尽给我们打笨条,要我们去干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张启中,我们明给你说:像这样的缺德事嘛,我们就是饿成双迭头都不会去干的!”
  

 楼主| 发表于 2015-6-24 17:05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一百三十三 作者 林一阳




  遭到这些人的反对,启中也察觉到这条太毒了,既然被他们当场识破,肯定不会上当。他赶快赔笑道:“兄弟们,我说错了。我本来是要你们去砍他的竹子,而错说成了砍笋子。”
  “喂,张启中,你这是啥意思?一会要我们去砍李东家的笋子,一会又要我们去砍竹子”,一个青年质问道:“我想你跟李东家还是郎舅亲戚,我们又跟他无冤无仇,他平时对我们都巴巴适适的。你口口声声喊我们去整人家的竹林究竟对你有啥好处?”
  “李东家收购我们的竹子从来都没有打过折扣,我们咋会去整他嘛?”
  “就是嘛,你是不是支瞎子跳岩,喊我们跟李东家打一辈子冤家是不”?所有人都不晓得张启中那葫芦里的药。
  “哼哼,我说你们憨呢你们还非要说自己精灵”!启中耻笑着他们:“你们先把他的竹子砍来杵在林头,等到半蔫的时候,就悄悄扛到他的纸坊头卖;要是有人发现呢你就说是捡的。我不要你们一点本钱,就能使钱神不知鬼不觉地飞到你的包包头,难道还不安逸吗?哎,我给你们指了一条借牛日牛的发财之路,反而还要说我支瞎子跳岩!你说你们憨不憨嘛?”
  “你才说毬得安逸啊,人家李继武请了那么多人帮他睃林,还想借牛日牛,恐怕牛还没有日成就拿给人家睃林的辟屁股一砂枪打得你瘸脚跛爪的啊!”
  “张启中,你这不是叫我们去偷人吗?要是运气不好拿给人家逮住才丢人啊,今后咋还有脸跟李东家见面啊?不要说去偷李东家,就是偷其他人也不安逸嘛。只有你张启中才想得起来,叫我们去做这偷人的事!不错,我们是穷,甚至穷得无米下锅,但古话说穷得心甘,饿得志气,我张兴明就是饿来舔脚板皮吃都不会去做偷人的事!”
  “就是嘛,大家都是本地方上的人,以后走来碰面都不安逸啊!”
  “逮住!那么宽的山林才几个人睃啊,咋逮得住你们嘛”?吔,原来这帮人还不是我要的人,看来我真的错了。为了找台阶下,启中红着脸说:“要不是你们几爷子想钱,我会给你们打这条吗?要不是有李继武这笔无本万利的生意,我会来提醒你们吗?反正钱就放在山林头,愿不愿意去拿是你们的事,我只为你们支个招,要是不去就算啦,那就当我啥也没说。”
  

  原来张启中那本来就很烦燥的心情,再加上妻子的成天唠叨:“不晓得你究竟咋整的?当师爷的时候,经常有那么多朋友来我们家送东西,现在你那些朋友都跑到哪里去了?”
  “你明晓得我没当师爷啦,人家用不住你了,哪个还来送东西嘛”?张启中很不耐烦,“以前人家送东西来你吃惯了,现在不送了你就不安逸?”
  “你看大哥他们三弟兄又有好大本事?人家一家人吃是吃、穿是穿的,过得多舒展!”
  听妻子说自己不如那几兄弟,张启中更没好气:“你咋不去跟到他们嘛?”
  

 楼主| 发表于 2015-6-25 17:09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之一百三十三 作者 林一阳




  妻子哭闹起来:“你要乱说是不?你摸到良心想,我自从嫁给你过上一天好日子没有?你有钱红火的时候,不晓得梭出去打了好多‘野食子’,那些不要脸的野婆娘把钱给你捋得干干净净的;现在没得钱了,让我们一家人跟到你活受罪!”
  “哪个出去打过‘野食子’啊”?启中发火了:“我当初挖银子回来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我咋晓得呢?你经常半夜三更的趴在我身上,嘴头还叽哩咕噜的说啥‘花’、‘花妹儿’的,我没有诬枉你嘛”?她的身体又晃动起来,好像又在标榜自己的身段:“哼,还好意思说为了这个家!我不晓得你究竟是为哪块野婆娘偷的银子?你说你把银子偷回家那么久,又好久给我说过嘛?要是没遭继武逮到的话,那些银子还不晓得要盘到哪块野婆娘的手头啊”!她往地下吐了一泡口水:“你说我才嫁给你的时候细皮嫩肉的有多漂亮?就凭你张启中那张‘刁嘴’,不漂亮的女人你能喜欢吗?可自从嫁给你后,几年时间你玩腻了,口味越来越大,天天都想出去找漂亮的女人,把我丢在家中不刨不养,使我长得黄苗耷须的。张启中,你想你还是人吗?”
  妻子这句劈头盖脑的话还真把启中镇住了。什么花呢?无非就是小金花。幸好她不晓得人家的外号,要不然这泼妇还不找人家闹得天红?是的,王氏这样的女人,无论男人干尽啥子坏事都可容忍,唯独不准在外偷女人。启中因被赛武大打伤后,就一直没敢去找小金花,每晚同妻子睡在一床。时常在梦中看见金花和莽夫的婆娘,梦交时无意识地爬到妻子身上,迷迷糊糊地把她的身子当作人家的肉体,兴奋时可能喊过她们的外号。王氏说得他不好意思,只好调侃道:“爬到你的身上不安逸吗?”
  “安逸?你倒做梦都想咋跟野婆娘安逸啊”!妻子抱怨道:“要是哪个再像一条大牯牛那样死死榨在我身上不做事的话,我就把这二流子推下来撵他去榨野婆娘。免得老娘恶心!”
  他们的闹声惊动了启中的母亲:“你们天天闹啥子,想不想让我们一家人清静下子?”
  “你问他在闹啥子?还不是你那没良心的女婿做的好事!当初我家对他咋样?他一家人住在我们屋头,大家帮他把娃娃带大,没得人埋怨过他一句。而今他有钱啦,当了东家了,不得了啦!凭啥要把启中撵出纸坊?枉自是亲戚,简直连外人都当不住”!王氏埋怨道。
  “这人要讲良心,当初我们帮他带娃娃,人家发迹后也对得起我们一家人嘛,再说又不是你一块人帮他带的”。启中娘公平地说:“人家落难的时候,启中这块亲舅子不但不帮人家,反而还偷人家的钱!我说句良心话,哪有这样当舅子的?是启中对不住人家,不能错怪人家!”
  “你的女婿不晓得给了你好多钱,你总帮他说话。你说不怪他又怪哪个?他落难关我们啥事?又不是启中整他的;现在他把我们一家人整得连饭都吃不起啦”!启中妻子很不服气。
  婆婆反问:“启中回来后,启芬不是还经常拿钱过来照管你们嘛,人家哪点对不住你们?”
  “她拿那点钱算啥子啊?还当不住她拿给别人拿落的多!”
  “要拿好多呢?总不能把一堂家务都拿给你嘛!这人啊,不要天天都想人家给你好多,你咋不问一下自家个儿又给过人家好多呢?”
  

 楼主| 发表于 2015-6-26 17:01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之一百三十四 作者 林一阳




  启中的妻子见说不过婆婆,不敢同她争论:“算啦,跟你说不清楚,我要去问李继武,有他这样对亲戚的吗”?说着就往外走了。
  启中娘高喊:“张启中,你看你的婆娘好恶啊,敢跟老娘顶嘴啦,还敢到外面去肇皮!你还不把你这恶婆娘管住,让他到李继武的纸坊头放横打滚,不怕丢人吗?”
  张启中出去拉妻子,见实在拉不住,就打了她几耳光,“你不要脸,去找人家闹啥嘛?”
  “我一个黄花闺女嫁到你们张家,又没有偷男人,咋叫不要脸”?妻子哭闹着被拉回家。
  “你去闹阵又起啥作用嘛?”
  “虽说不起作用,但我跟他闹一阵、当众骂他一顿,出他口恶气心头总要安逸点!”
  启中劝导妻子:“你如果跟他们闹翻了,启芬就不会再拿钱来了,我说你就这点不聪明!”
  把妻子吼回家后,张启中想他近来老是做恶梦:大莽夫和赛武大带上一帮人来按倒他,说他造的孽太多,要割他的“东西”,那明晃晃的刀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把他吓出一身冷汗!他回想起赛武大的话,好像自己曾摸过的那些女人都把事情告诉了她们的男人。如果这样,以后那么多人打我,我又咋过日子?赛武大打我,我还可以哄住妻子;如果那么多人打我,就不好说了。这使他越想越恨李继武,给二百两银子就把我撵出纸坊,这不是打发叫花子吗?你在外面花的小钱恐怕都比这多!既然你不把我当成亲戚,那我作为一个男子汉,又岂能轻饶你呢?于是趁机两次溜到文林的纸坊头毒牛。这事虽然于自己无益,但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快三更天了,累了一天的的瘦猴刚迷迷糊糊的睡去,就听见牛棚里有声响动,仔细一听,好像是人走动的声音。他便悄悄起床,提起平时准备好的木棒,蹑手蹑脚的朝牛圈房走去。借着月色发现有个人正在牛槽头放东西,他轻轻走到这人后面,举起手中的木棒朝人家的屁股上狠命打去。“哎哟”,“哎哟”!只听一个少年痛声大叫,瘦猴慢慢从这少年的屁股上拔出木棒,他便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原来,瘦猴打人的这根木棒是长满了钉钉的檬子树,就像狼牙棒一样,打人时木棒上的钉钉扎进肉里,让人疼痛难忍,山里人俗称这种树为“钉钉檬”。
  这叫声惊动了牛棚周围的纸匠,大家跑来观看,其中有认得这少年的人说:“这不是蔡家少爷吗?他咋会夜半三更的跑到这里来遭打呢”?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
  瘦猴听说他打住的是蔡东家的公子蔡大宗,也是李文祥的舅子,晓得自己又惹了祸肇,只是不晓得李文林这次咋处置他,吓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
  不一会,李文林、文祥接到报信赶来牛棚。听见蔡大宗痛得呼天叫地,额头上冒着指拇儿大的汗珠;而手中拿着木棒的瘦猴却在地上缩成一团,像在筛糠。
  文林发现大宗的屁股上糊满了鲜血,他一面打发人去请郎中来医治伤口,一面弯腰去拉瘦猴。瘦猴却一把抱住文林的腿,跪在地下朝文林磕头,带着哭腔说:“少东家,我又惹祸肇了,你看咋办?”
  

 楼主| 发表于 2015-6-29 18:53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之一百三十五 作者 林一阳




  “你惹了啥子祸肇?慢慢说”。文林似乎学会了冷静处理事情,将瘦猴扶起来坐好。
  瘦猴渐渐停止了哭泣:“少东家,上次我喂的牛被毒死了两条,李东家没有要我赔,只叫我注意看护。我想李东家对我们这些下人真够仁义,如果这牛再被毒死的话,我就太对不起东家了,也没有脸再挣东家的钱了!为了看好这些牛,我想了好多天,除了要细心喂牛外,还要准备一根木棒,如果有人再敢来毒牛,我就专门打他屁股上肉多的地方,他挨了打后,必定跑不动,我就会把他认出来。哪晓得今晚这钉钉檬棒棒恰恰打住了大少爷的亲舅子啊,你说咋办嘛?我的少东家”!他又哭喊起来。
  “猴哥,你先不要着急,去把牛槽头检查一下,看还有没得毒药之类的东西。这件事等我问清楚了再说”。文林安慰着瘦猴。
  郎中叫人把大宗抬到纸坊的长凳子上放下,剪掉裤子,用烧酒等东西为他认真清洗伤口、上好药后,他已痛得昏了过去。
  文林吩咐人去请来大宗的母亲。
  “大宗……”!丽琼见儿子被打得昏了过去,即像戏台上的青衣喊着高腔,声嘶力竭地飞跑过去扑在儿子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得死去活来:“大宗,你这块不争气的东西!夜半三更的跑到人家的牛棚头来做啥啊?你被打成这个样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咋对得你死去的爹啊?又叫我这守寡之人咋活啊”?这哭声回荡在深夜的山谷中,好不凄惨!
  哭了一阵后,闻讯赶来的张启芬与大儿媳边劝边把王丽琼拉起来。
  李继武随后来到,他先看了大宗的伤情,然后看了瘦猴从牛槽中掏出来的毒药,仔细听了瘦猴的陈述,便叫他先去睡觉。自己默默地思考着大宗来牛棚下毒的蹊跷,莫非前面那两条牛也是他毒死的吗?这真令人费解。
  “哎哟、哎哟”,两个时辰后,大宗慢慢醒来从凳上翻身过来,又一阵杀猪般的惨叫,惊醒了周围打盹的人。
  王丽琼去把大宗扶起来,想让他坐下。
  “哎哟喂,人家明明伤住了屁股,咋坐得起嘛”?大宗见了母亲,那哭叫声一时超过了杀猪的声音。
  丽琼恨不得把儿子的疼痛转到自己身上。只好将就他趴着,哭了一阵后,才大声问他:“大宗,你半夜三更的为啥跑到文林哥的纸坊头来挨打?”
  “你晓都不毬晓得,哪里是我要来嘛”?大宗发天打地的吼道。
  丽琼追问道:“那是哪个喊你来的呢?”
  “我不敢说”。他闷了半天才说。
  “哼哼”,丽琼冷笑道:“人家喊你来干坏事,你都帮他挨了打还不敢说。真是傻瓜!”
  一旁坐着的文祥、文林兄弟为大宗打着气:“兄弟,有我们给你撑腰,有啥不敢说呢?”
  大宗又闷了好一阵,然后指着装水的杯子:“我渴……”
  王丽琼赶快给他端来开水,他一咕噜喝了几口。
  “大宗,你姐姐是我李家的儿媳妇,我们就是一家人。今天当着你娘说:不管你有天大的事,我们都不会怪罪你的!你只要告诉我们,让我们晓得就对了”。继武也给大宗鼓劲。
  

 楼主| 发表于 2015-6-30 17:09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之一百三十六 作者 林一阳


  “其实不是我想来,真的不是我要来,而是……、而是……”他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
  王丽琼和文祥、文林兄弟心急火燎的催促道:“快说嘛!你有啥子说不得嘛?”
  继武朝他们三个摆一摆手,叫他们不要心急。
  大宗闷了好一阵:“不是我不说,而是说出来怕他收拾我!”
  “哪个敢收拾你,除非他不怕自己的脑壳上开花”!文祥、文林进一步为他撑腰壮胆。
  “这个人你们就不敢打!”
  大宗的话激起了文祥的怒气,他拍着胸口:“敢在这里干坏事的人,还没得我不敢打的”!他给小舅子倒了一杯开水:“你说,究竟是哪个?”
  “张师爷”!大宗口中突然崩出这三个字。
  “你给他平时又没得来往,他咋会找你做这坏事呢?你是不是痛昏了乱说啊”?张启芬听说又是他的舅子在捣鬼,以为这小娃娃在诬枉他,便吼大宗。
  王丽琼自从被张启中猥亵后,知道这个人是个十足的流氓,不久就把账房换成了老老实实的李中清,便再也没跟他往来,但没想他会教大宗做这样的坏事,感到其中必有缘故,便耐心地问:“你说张启中叫你来的,那他为啥要叫你来呢?”
  “我说真话你们又不信”!大宗感到十分委屈。他看了周围一眼,感到他的母亲、文祥和文林都在鼓励他说出实情,于是便说道:“要说毒文林哥纸坊头的牛嘛,不要说我不会做,甚至连想都没想过,真的!这是因前几年我打牌输了钱,张启中说我将来长大后要当东家,不嫖不赌就交不成朋友,无法做生意。他还主动拿钱给我翻本,第一次给我银子的时候连条子都没要我写。我就认为他很江湖,所以答应今后一定听他的话。”
  王丽琼截住他问:“那他一齐给你好多银子呢?”
  “他给过我好几次银子,包括没有写借条的在内大约三百两”。大宗一笔一笔的回想着。
  “你咋那么憨?那些银子全都是我家纸坊头的”。丽琼问道:“你拿这么多银子去干啥?”
  “打牌输了”。大宗只好如实回答。
  文林不解地问:“事隔这么久了,他为啥今天才要你来毒我的牛呢?”
  “今天下午,我在狮子桥上耍,张师爷从对面走过来喊到我,要我帮他做件事,我问做啥。他把嘴伸到我耳边,要我放个东西到文林纸坊的牛槽头。我一下意识到他可能要我毒牛,就反对道:‘这可使不得,文林哥是我的亲戚’。他说:‘亲戚!啥子亲戚啊?你没得钱的时候他咋不拿点给你呢?再说,我第一次拿银子给你的时候就说清楚了,以后必须听我的话。大宗,到现在我都没有要你还过银子啊,难道今天要你办点事,你就不干吗?既然这样,那就把银子还给我’!他边说边拉我回家拿银子还他。你们说我哪来的银子嘛,恐怕就把房子卖了也卖不起这么多银子啊。我思前想后的想了半天,只好问他:‘你说咋整嘛’?他见我同意了,就从衣襟里搜出一个纸包,教我今晚把纸包放进文林的牛槽头就行了。我只好答应他,天黑后,就来到文林哥的纸坊外面,等人们睡静了,我便钻进牛棚。哪晓得正在放纸包时,屁股上就被人打了一棒。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我没有说一句假话”。他鼓起眼睛扫视着李文祥和文林,似乎嘲笑般地问:“我说完了,你们敢不敢打他嘛?”
  

 楼主| 发表于 2015-7-1 17:14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之一百三十七 作者 林一阳




        继武一切都明白了,先前的两条牛无疑就是张启中毒死的。他要文祥、文林兄弟把大宗弄回家治疗,并给付全部医疗费用,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又是这个砍脑壳的私娃子”!丽琼一面暗骂启中教唆大宗干坏事,又一面庆幸自己早把账房换成了老老实实的李中清,要不然还不晓得他要挖我好多钱啊;张启芬也更恨这二哥。
  

  张启中一大早就穿戴整齐、昂首阔步去赶平落,刚出门不远就遇见大莽夫拦住去路。这莽夫满脸杀气,一双充满血丝的圆眼睛瞪得都快挺了出来,一根根粗眉和络腮胡全部倒立,牙齿格格作响。这不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想我与他婆娘的事都那么久了,为何才挡我?张启中虽然心中暗叫不好,但表面上还是佯装镇静。因为刚刚发生事的那几天他确实怕过,怕大莽夫捶死他,可现在还有啥怕的呢?越怕就越容易出问题。他晓得莽夫无论再暴跳如雷,最终还是把我没法。我如果连一个莽夫都斗不过,那还是足智多谋的张启中吗?想到这里,他硬着头皮大步往前走,刚与莽夫擦肩时,莽夫的大手一伸,重重一拳打在张启中的脸上。启中眼冒金星,顿觉天旋地转,似乎已经到了鬼门关上;当他醒转过来时,觉得鼻子一热,一汩鼻血直往外流,赶快在地上扯些杂草塞进鼻孔,止住鼻血后质问莽夫:“你为啥要打我?”
  “这要问你自己”!大莽夫声如响雷:“说得脱就走得脱,说不脱就挂到脚。张启中,今天要不把话给老子说清楚,你杂种就休想再往前走半步!”
  “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今天你莽夫不给我付药费恐怕也走不了路!”
  “那好,我们大家都不能走,看哪个龟儿子把钱拿出来”?平时不爱说话的莽夫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你问我为啥打你?喂,我想你比我还清楚!你好好想一下,我该不该打你?我活了三十多岁,平时在地方上是随便伸手打人的人吗?张启中,老子今天才打你一个,老实说打得太轻了,还没有打过瘾,根本没有解我心中的恨!因为老子一想起这件事就恶心。你张启中今天要不规规矩矩给我跪倒认错,老子还要打死你这*二流子!”
  张启中估计大莽夫可能晓得那晚上的事了,但他还是假装糊涂,眼睛快速地眨动几下:“莽夫老弟,不是我不给你认错,而是我实在不晓得要给你认啥子错。”
  “真的不晓得吗?好!今天我敢打赌:要是真把你打错了,那你就还我两拳;要是没有打错哩,那就打死活该!你要是真想不起来,那我只好提醒你一句:我不在家的那天晚上,你到我屋头做过啥子?喂,这该清楚了嘛!”
  “既然你不在家,那你咋说我在你家干过啥子呢?我又没有偷过你屋头的东西!”
  “喂,我没有说你偷我的东西!”
  “哈哈,既然没有偷过你的东西,我又凭啥要给你认错,你又凭啥随便伸手打我呢”?

 楼主| 发表于 2015-7-2 12:24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之一百三十八 作者 ...




  张启中似乎占了上风而反问大莽夫。
  “喂,你叫我咋说嘛”?莽夫满脸胀得通红,憋了半天才说出那几个不好意思说的字:“我是说你到我屋头偷……偷……偷人”。
  见莽夫那打不出喷嚏的样子,他想再鲁莽的男人也要顾全自己的脸面,明知自己的女人被人睡了也不敢说出口,确实也够可怜的;但这却使他心中更有底了:“哈哈,说我偷人!古话说捉贼要拿赃,捉奸要拿双。你说我偷人,那你逮住我没有嘛”?他晓得莽夫缺乏凭据,可能是来冒诈他的,便更加得意起来,“你莽夫无凭无据,空口白牙的就说我偷你的婆娘,你咋这么不要脸啊?古人说,男不背盗,女不背娼。一个大男人能随随便便拿自己的婆娘去诬枉人家吗?这绿帽子能随便抓来戴在自己脑壳上吗?”
  “这么丢人的话啊!叫人一点都说不出口,咋会冤枉你呢”?见到这油嘴滑舌的张启中,莽夫见自己说不赢他,只好道出实情:“张启中,不是我诬枉你,而是那天晚上我在外面打牌到半夜才回家。前几天输了不少钱,那晚虽然赢点渣渣,心头也高兴,自然要跟婆娘干那事。哪晓得刚刚挨到她的身子,她就埋怨道:‘你才弄过一回又要弄,当成干饭来吃是不’?我想奇怪,明明老子才回家,她咋说我刚弄过一回呢?肯定有人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干了坏事,我无比恶心!就对她发了火,并再三追问她。她也觉得有坏人钻了空子,回想了半天才说:‘我睡觉的时候你还没有回来,就没把门闩上。大热的天,我只好脱了衣服趟在床上喂娃娃,累了一天的人,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隐隐约约地感到有个男人爬到我身上干那事,由于睡得朦里朦胧的就把他当成了你。没想到你整这半夜才回来’!张启中,这该不是冤枉你嘛?”
  “对嘛,就照你说有人趁你婆娘睡着的时候偷了她,那你凭啥就说是我呢”?听到这里,张启中更加觉得莽夫的婆娘当时没有认出自己,所以截住他问。
  “她哭哭啼啼地回忆了一夜。想到那个男人在跟她亲嘴的时候,上嘴皮好像留了八字胡,下巴上只有胡子桩桩。我们挨一挨二地想了这地方上的男人,只有你张启中一个人在当师爷的时候留了八字胡。你看你今天不也照样留起在吗?加上原来在纸坊的时候,你有好几次想摸她她都不干。再说这地方上只有你这个二流子一贯晚上出去闲逛,碰见哪家有这样的机会,你还会放过吗”?莽夫把他们俩口子能够想到的可能都说了出来,然后大声吼道:“张启中,你说不是你干的还有哪个?你总不会提起裤子就不认黄嘛!”
  张启中晓得莽夫俩口子是动了脑筋分析的,但他们肯定没得半点真凭实据,无非是虚张声势来冒诈而已。想到这里,他更加得意,摇头晃脑地说:“哼哼,不晓得你莽夫还有这样的想像能力,完全可以去编书卖了。不过俗话说得好,“偷柴出林,偷婆娘出门”。只要你没把我从你的床上光屁股拉叉的牵起来,即使晓得我偷过你的婆娘又把我毬法,再不想当龟脑壳也只有哑在心头!”
  

 楼主| 发表于 2015-7-3 17:03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之一百三十九 作者 林一阳




  本想报奸妻之仇的大莽夫,看到张启中那副得意相,又听他说出这么狂妄的话,有些平息了的怒火又重新燃烧起来,脸上青筋直暴!想自己虽无真凭实据,但明知就是他作的恶,不可能因他一句不承认就了事,于是伸出一个颤抖的手指指着他:“张启中,你不要以为我没得凭据就不承认!地方上哪个不晓得你这块十十足足的二流子,给小金花生了个私娃子?就说你进我家的那晚上,先在小金花家遭了一顿暴打,都有人看得清清楚楚!张启中,你偷了我的女人,算我家门不幸,也不好意思在外面摆。今天来找你,本来要你向我保证,以后绝不再发生这样的事就对了。哪晓得你这狗杂种还装猫儿吃象的不认账,一直跟老子嘴犟,看来老子只有一顿家伙捶死你,把你的脑壳揪下来甩下山去喂野狗算毬,免得你这狗东西再在地方上糟蹋人”!说着便一手抓到张启中胸前的衣服,一手举起坚实的铁拳在他眼前晃动。
  连自己在小金花屋头挨打的事他都晓得,糟糕!分明这莽夫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已知晓,再见到他那铁拳在眼前晃来晃去的,还有那两只快要鼓出来的牛卵子眼睛痛恨着自己,完了,一切都完了,他什么都晓得了!启中明白他是说打你绝不赊账的莽夫,万一真的被他打伤或打死后甩下山去喂野狗,岂不丢人现眼吗?他的眼中充满了恐惧,是对丢脸和死亡的恐惧!可事到如今一切辩白都已苍白无力,只好闭上那双眨动的眼睛静静地等待莽夫送他上西天……,等了好一会都不见莽夫有所动静,他便镇定下来,快速眨着眼睛:算啊,算啊,既然赖不过去,那就只有好汉不吃眼前亏。管他妈的,也许下个矮桩糊弄他一阵就过了这道坎,反正又没人看见。于是“咚”的一声跪在莽夫脚下:“老弟,你就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如果你再发现有这种事,就把我打死好了”!并声泪俱下地向莽夫磕起头来。
  “张启中,你刚才的话算数吗”?一见张启中跪在自己的面前痛哭流涕,莽夫心中更加有底,便大声质问他。
  启中几乎带着哭腔:“算数,一万个算数!我都向你磕头了,赌咒发誓了还不算数吗?”
  “那好,你写个保证我才放心”。说着就把早已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搜出来丢在启中面前。
  见到这笔墨纸砚,张启中傻眼了。他想这大莽夫哪来这么多心计?先想只是口头承认,反正无人在场,以后不管咋说我死不认账他就没法。哪晓得莽夫竟带来了笔墨纸砚?这下就整复杂了:如果向他写了保证,那就有把柄留在他手上,一辈子都别想滑脱;如果不写呢,你看他那愤怒的拳头不要说把我打死,哪怕砸在我的头上、脸上,留下一脸伤痕,就不好向婆娘娃娃、亲戚朋友和地方上的人交代了,整个张家的脸都要被自己丢尽!他快速思考着既要保身子不挨打,又要保脸面不丢人的计策。想了半天,看来只有写好保证才是唯一的出路,因为他不相信大莽夫敢把这东西拿给地方上的众人看,于是才按照莽夫的说法写好了保证。
  大莽夫收好保证文书和笔墨纸砚,再次举起拳头警告道:“张启中,老子暂时饶了你。但你要遵守保证上的话,今后不得再到我家干坏事;如其不然,我就把你那东西割下来喂狗!”
  张启中眨着眼睛看他走远后,才扯把杂草把鼻血揩干净而灰头土脸的离开
  

 楼主| 发表于 2015-7-5 12:40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之一百四十 作者 林一阳

  
       启中这天又来王家,问以雄是否愿意与他联手。以雄因想他曾说东家怀疑我,可半年过去了,从没有人来清过账,看来东家并没怀疑我,十有八九是他瞎编的。那他为啥要编呢?肯定是想挑拨我与东家作对,跟他成为一路人。我要是上当的话,他倒多了个帮手,可就把我毁惨啦!像他这样的人,要不是看在东家的面上,根本不想搭理他。以雄思考再三,既然你要挑拨我,那我也可以将计就计,便试问他如何收拾李继武。
  见以雄点头同意,启中才慢慢道出妙计:“继武纸坊外的竹麻跟那么多纸料团堆放在一起,一到干冬季节只需一把火,这些材料全部变成灰烬,他的损失有多大”?他挤了下眼睛,似乎为自己有这样高明的点子而骄傲,这点子能让狂傲的李继武在瞬间变得倾家荡产。
  “那哪个去点这把火呢”?王以雄已经弄懂他的意思,进一步探他的底。
  张启中眨眼笑着:“我是他的舅子,当然不能直接去点火,还是你去为好。”
  “我这人胆小;再说东家对我有相救之恩,我去点火要是被抓住的话,关监坐牢是一回事,关键是我的脸往哪里搁”?以雄扭动着麻脸:“你反正都遭了整,再去点把火又怕啥呢?”
  “你在外面闯过那么久,肯定见过各种阵势,很有这方面的经验和胆量,我才请你去。”
  “你老兄眨块眼睛就是一块过场。我可从没做过这种事,还是你去点火为好!”
  “你的怪点子比我多,当然是你去的好”!启中这句话似乎暗指王以雄“十麻九作怪”。
  “我哪敢和你比啊?你们是亲戚,不要说他不会怀疑你,即使晓得是你点的又敢咋样!”
  二人推让了一阵后,张启中见王以雄始终不就范,便说:“算啦,算啦!为了保护你我,我们两块都不去点,还是另外找个人去点最好。”
  “聪明”!一听不要他去,王以雄如释重负,翘起拇指称赞启中,又问:“找哪个去呢?”
  “我想就找那个经常跟你一起喝酒的小伙子。”
  “你我二人说钱没钱,要啥没啥。拿啥东西去请他呢”?以雄为难了。
  启中眨了眨眼,想出了更高明的点子:“我看不一定要钱才请得动他,嘿嘿嘿……”
  启中的怪笑声令王以雄摸不着头脑,只好问他:“不要钱要啥呢?”
  张启中把嘴伸到以雄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阵,最后才问:“你看如何?”
  “好。那什么时间动手好呢”?以雄顺着他说。
  启中想了想:“让这批竹麻堆到半干,起码要等一、两个月才行动。”
  方案密谋成熟后,二人兴奋地喝到深夜才散去。
   

 楼主| 发表于 2015-7-10 12:05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之一百四十一 作者 林一阳




  将近中午时分,王丽琼来到李家大院说道:“亲家,今天有个阴阳先生到我家看了一下,他说我家前头出了这么多事的原因是天井中间那座桥,它的子午线恰好对着堂屋的中轴线,叫啥‘桥煞’。如其不改,还有更大的灾祸降临。我一个女人家,听了这些话也拿不定主意,只好来找亲家商量,看有没得啥法子?”
  继武坚决反对:“什么‘桥煞’不‘桥煞’的?你不要信这迷信,一切都事在人为。”
  “可人家风水先生就是这样说的嘛”!亲家母焦急地说。
  见这深信迷信的亲家母,继武也无可奈何:“如果你实在要信,那就先把桥拆了。”
  “……”王丽琼欲言又止。
  “亲家母,你还有话就直说,我们又不是外人。”
  “可拆一座桥再重修……”
  继武见她不便明言,揣测她一定是需要钱。他想这女人年纪轻轻就为亲家守寡,地方上也从没听说她有什么风言风语,而且还带着一个淘气的娃娃,她心里也真苦啊!这对一个中年女人来说也不公平,不得不佩服她,于是说:“我懂你的意思了,把桥拆了人就无法从天井里的那条沟上过,要重修桥确实需要一笔钱。这样,你把日子测好,修的时候我来付钱。”
  丽琼见亲家表了态,“谢谢亲家了”!转身要走,继武夫妇留她吃了午饭。
  王丽琼回家请人看好日子,在继武的资助下重修了天井中央那道桥。
  
  张启中的妻子这天同婆婆谈起家事,说启芬好长时间不来看他们了,连过去拿给娃娃的零花钱现在也没给了,日子越过越艰难。
  婆婆铁起脸教训她:“你年年轻轻的不说去找点事来做,日长大天的到处摆秋摆秋的耍,钱从哪里来呢?老鹰给你叼到口头来”!她盯了儿媳一眼:“启芬也有一块家,每天那么多人吃饭,前段时间才遇到过一场劫难,日子也不宽裕,你不要指望人家拿来供你们一辈子嘛。再说人家拿给你的东西能长久吗?”
  “耍!你光说我耍,不耍整啥嘛”?王氏对启中充满了怨恨:“一想起这男人的心不在我身上,心头就毛焦火辣的,哪还有心做事嘛?管得他啊,要过得恼火就大家都恼火!”
  “不管咋说启中还是你的男人,你说他的心不在你身上又在哪个身上呢”?听说启中在外花心,启中娘只好改变口气:“你一家娃儿大小的拖起,不找活路做又咋活呢?我看你俩口子都大气饱力的,又没病没痛,随便找点事来做都要过起走!这活人又咋会饿死呢?”
  “你倒说得轻巧啊,随便找点活路来做,到哪里去找嘛”?王氏十分不满:“不是我想人家的,你看张启中一点苦都吃不得;我拖起娃娃又到哪里去找活路嘛?”
  “哪里去找!只要想做哪里找不到活路,成天懒起咋找得到呢”?启中母亲吡着嘴说。
  王氏顶起嘴来:“你说好找,干脆你帮我找嘛。”
  “我帮你找!继武的纸坊头那么多活路是人做的不?你实在没得事做就去揭纸嘛。”
  王氏无话可说了,只好跟启中商量。启中无奈地说:“你要是想去揭纸就去揭嘛。”
  

 楼主| 发表于 2015-7-14 12:10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之一百四十二 作者 林...




  见丈夫这样说,王氏只好到纸坊头去揭纸,可俗话说当得三天叫化子连官都不想得做。你想这张王氏这么多年来一直懒惯了,今天看见这厚厚的一摞纸要一张一张的揭,心头好慌!加上周围那堆女人们没得一个跟她打招呼,而且她们看她的眼光就像那锋利的刀子,还有人在背后叽叽咕咕的说些风凉话;更为恼火的是,那个高树全的女人也在其中,这女子曾跟自己打过架,看见她就好似无数根针剌在背上,更何况还要跟她在一起做活路,心中更加难受。弄得她连平时喜欢摇着身段说话的那点自信都没有了!所以才做一天就向账房提出借钱。
  从来没有人刚做一天活路就要借钱,账房本不想借给她,但又因她是东家的舅母子,感到这事非常棘手,只好去请示继武。继武考虑再三,还是答应借钱给她。
  王氏借了钱后第二天就不去纸坊了,在家翘起脚耍了几天。
  启中的母亲听说王氏拿了纸坊的钱,又见她天天都在家中耍,就指责道:“我说你这人硬是好吃懒做惯了,咋才做一天就不去了呢?”
  “你咋不去做呢?那么恼火的活路做得人心慌”!王氏反驳道。
  启中的母亲反问道:“你不想做咋又领人家的钱呢?”
  “我又不是领的”,王氏嘟着嘴说,“钱是找他借的,借钱借米又不笑人!”
  “借钱借米是不笑人。可借了钱不还就笑人啊”!启中的母亲想了想说,“我说你耍几天后还是该去做来给人家抵账。你们兄弟姐妹各人都有一块家,人家的钱再多都是人家的,不要把人家的钱哄到自家个儿的包包头揣起就不过问了!”
  王氏没好气地说:“我才不去做啊。”
  “你不做那拿啥还人家呢”?启中的母亲再反问她。
  “等我想做的时候再说!”
  
  继武这天从邛州去回来,发现很多人围在蔡氏纸坊的篁锅前,便问:“大家在这里做啥?”
  造纸师傅告诉他:“这锅料才煮了四天,昨天下午,烧篁锅的小伙子突然跑出去耍到今天早晨还没回来,造成篁锅熄火,这锅纸料已报废了。”
  “你看咋处理”?继武低头沉思,然后问造纸师傅。
  纸匠们以为东家问咋处理这小子,便齐声喊:“打死这*!”
  “这小子害怕挨打,不晓得现在跑到哪里去了”?文祥不高兴地说。
  继武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问师傅还能不能让这锅料不报废?”
  “让我看看行不行”。师傅低头思考着。
  继武把文祥、文林兄弟二人喊到他的房间商量:“你们看咋处理这小子?”
  “我们已经问清楚了,他是在烧篁锅期间跟二舅一起跑出去的,误了煮料的事”,文祥气冲冲:“他一个卖工的人敢这样煮乱我们的料,我就要求他必须赔这锅料!”
  “他赔得起吗”?文林问。
  文祥坚持道:“赔得起也要赔,赔不起也要赔!”
  

发表于 2015-7-14 14:3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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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7-15 12:27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之一百四十三 作者 林一阳




  “作为一个东家,不要开腔闭口就说人家是卖工的人。大哥,要是世上没得人卖工了,那还有哪个来干活呢”?文林口气平静地说,“再说你整过头了,他就会跟二舅伙起肇我们,我们就帮二舅增加一个朋友。你还看不出来吗?二舅正在四处找他这样的人跟我们作。”
  文祥不知所措了:“你说咋办嘛?”
  “我认为只有先把他找回来,指出他擅离职守给纸坊造成了多大的损失,还要使他明白跟二舅搅在一起不会有任何出路!只要他改正后,我们还是要善待他”。文林不紧不慢地说。
  “对!是该善待他。一定要把他挽救过来,不要把他推到你二舅那边去”。继武安排道:“等他回来后,我亲自找他谈”。他拍着文林的肩对文祥说:“文林越来越成熟了。”
  三天后,烧篁锅的小伙子回来了,继武找他摆谈,这小子痛哭流涕,表示决心改正其错,愿意用自己的工钱赔偿这锅报废的纸料。
  “青年人嘛,哪有不犯错的?你只要晓得错了就好!今后认认真真把篁锅烧好,我们仍会善待你的”。继武笑着说:“至于这锅报废的纸料嘛,我想只扣你这个月的工钱来赔就行了,其余损失的部份你就不要管啦。”
  这小子跪在李继武面前,千恩万谢的表示了一番。
  李继武联想到前几次的毒牛事件,不明白张启中为啥总跟自己作对,这个无赖不知将来还会怎样报复自己。他想,应该找张启中谈一下,但又觉得即使要找他,也只有妻子去才合适。于是向启芬谈起这事,“启芬,看来你二哥张启中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人!”
  “我二哥又做啥呵”?口气中充满了对张启中的厌恶与袒护。
  
第十三章

  

  继武便把张启中造成一篁锅纸料报废的事告诉启芬,同时说到毒牛的事,并忧心忡忡地说:“以后不晓得还有什么更可怕的事发生?”
  张启芬想这个二哥咋不像其他哥哥、弟弟那样争气啊?当初,我们让他在纸坊头管账已给了他很高的工钱,他咋还不满足?在我们家困难时,他要偷我们的钱;继武赶他回家后,我又怕他生活困难,经常背着丈夫拿钱给他。他咋还恶性不改?继续到纸坊毒牛、报废纸料,什么坏事都干!丈夫说得对,不晓得他以后还会干啥坏事?看来是得要找他谈谈。
  妹妹好久没有来了,启中见到她就以为财神到啦,十分热情地招呼应酬:“妹妹,请坐!我给你泡茶。”
  “泡啥茶啊?你坐下,我有事给你说”。启芬的话中好像有几分命令的口气。
  盼望财神已久的张启中才不管你命令不命令啊,他一心只想着满腔热忱地接待好妹妹,才能从她身上挤出油来:“哎呀,你好久都没有来啦,不管有啥事还是先喝了茶再说嘛”!他跑进屋斯斯文文地洗干净茶杯,泡茶出来恭恭敬敬地递给启芬:“妹妹今天来有啥事?”
  

 楼主| 发表于 2015-7-16 12:11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之一百四十四 作者 林一阳




  她本来在家想了好多话,可一见到二哥却又说不出口,脸胀得通红,只好来段开场白:“二哥,最近在做啥?”
  “没有做啥,每天都在家帮你二嫂做点家务。”
  张王氏从外面回来,听见启芬在她家说话,以为是来催她还钱的,便躲在门外悄悄偷听,只听启芬说:“二哥,你觉得我们对你如何?”
  “对我很好呵”!他看启芬今天没得送钱的意思,说话还有些怪:“妹妹今天为啥说这些?当时是我对不住你们,妹夫才把我撵出纸坊的,我从来就没有责怪过他。”
  “既然我们对得起你,那你为啥去把烧篁锅的小伙子伙起跑,报废我们一锅纸料?”
  张启中支支吾吾:“啊!我不是存心要报废你们的纸。只是那几天闲得没事,随便喊他出去闲诳一下”,他装出惊诧的神态:“咋啦,你们的纸料报废了?”
  “二哥,我还喊你一声哥,好好想一下你还是我的哥吗?”
  张启中厚着脸皮调侃道:“我不是你的哥,难道你是我的哥吗?”
  “我不想和你斗嘴。你看周围的百姓对我们都是以恩报恩,你偏恩将仇报!先是偷我们的钱;后又毒我们的牛,嫌自己下手不够,还支起一块十几岁的娃娃来干;再就是报废纸料。你说,你还想做啥”?张启芬非常气愤:“我今天来就想问你一声,要是还想干坏事就明说,不要偷偷摸摸的!”
  “妹妹说哪里话?我虽然离开了纸坊,你还经常拿钱接济我们,我咋会对你们干坏事嘛?我们兄妹一母同胞,只有今生,没有来世”。他反倒有点生气:“哎,我说妹妹,不能因为我做过一件对不起你们的事,你们就把啥子坏事都朝我身上推嘛,好像我天生就是个坏人!我搞不明白的是,为啥连别人的话你们都信,偏偏不信我的话泥?至于纸料报废,可能是你们家哪个得罪了‘蔡伦菩萨’?惹得菩萨生气了,才报废了你们的纸料!”
  听了这话,张启芬气极了,但她仍然平静地说:“我本来看在兄妹之间把话跟你说清楚,大家话明气散,以后还互相照顾,看来我真认错你了”!她的声音高起来,“你说大家为啥不信你的话?因为你瞒昧天良!我们家都是积德行善之人,哪个得罪了蔡伦菩萨?张启中,你连我都要哄,那我们还有啥好说的?你现就跟我去菩萨面前悔罪,求得菩萨的谅解,免得死后去下地狱”!她边说边去拉张启中。
  张启中挡开启芬的手,大声吼道:“我看你是不是疯啊?我又没有违犯朝廷的王法,朝廷都没有给我定罪,我去悔啥子罪啊?”
  “虽说朝廷没有治你的罪,可这罪在你心中,也在那些你伤负过的人心中。不但被你伤负过的人,就是地方上所有的人都认为你行事害人,这还不是罪过吗?公道自在人心,你的所作所为全都被老百姓看在眼里,他们心中那杆秤随时都可定你有罪没罪,难道非得要等朝廷说你有罪才算罪吗?我劝你还是早点悔罪,不要等到朝廷要治你罪的时候才悔悟就迟喽。如果你不听劝告,真要那样的话就是‘监门上的匾——悔后迟’啊”!启芬一个指头指着他严厉地说,“张启中,给你这没脸没皮的人还有啥子道理可讲?我还是找李继武带上娃娃跟你一起去见爹娘,当着父母把话说清楚:从今以后,我们之间就断绝兄妹关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互不相干!如果你再来破坏,我们就不留情面,照外人收拾”!说完就站起来往外走。
  

 楼主| 发表于 2015-7-17 17:18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之一百四十四 作者 林一阳




  启中赶快将她拦住:“妹妹,不要这样,我给你说真话还不行吗?那些事都是我做的,对啦嘛?我对不住你和妹夫,我发誓:今后绝对不再干了!”
  张启芬仍然气愤满腔:“其他不多说了,我们兄妹这么多年,今天我才算把你看清楚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妹妹,算啦,都是哥的不对,哥不是人!请你千万不要告诉父母。我保证:以后别人干对不起你们的事,我都坚决不答应!你看哥以后的作为。”
  张王氏突然进屋,大声吼着丈夫:“你做过好多见不得人的事啊!凭啥要对她赌咒发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好害怕她!她家无非有钱,有钱咋啦?我又不给她要!”
  “不晓得咋有你这样的哥哥嫂嫂啊?你俩口子配得太齐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说完就走了。
  张启中高声提醒似地:“妹妹以后可要多注意李继武的行踪啊!”
  你还真不要小看张启芬这个四十多岁的妇道人家,平时言语不多。嗨,他今天对付起这个老奸巨滑的张二哥来,还真有一手哩,不愧是李继武的贤内助!她这么多年来相夫教子,勤俭持家,把四个儿女教育成人,还把李继武这么大个家料理得有条有理。她从不在外惹是生非,张扬家业,欺压平民,真是一位贤妻良母。邻居们有啥困难,她常常接济他们,地方上的人不论与他们是不是亲戚,都说她才是大家的亲戚或者活菩萨!
  
  这年元宵节的下午,张作山将启中叫来家里。启中进屋一看,兄弟几个全都在。张作山说:“启中,你从继武的纸坊回来后,成天做些啥?这年已过完了,今年打算做啥?”
  “我还能做啥?不可能到他的纸坊去做下贱活嘛”!启中发泄着一腔怒气:“他李继武做事太没良心了,你说我们家哪点对不起他?现在他有点钱就六亲不认了,为点小事就撵了我。我现在天天在家,啥也没做。大哥晓得嘛!”
  “你没有说到我倒也罢了,既然你提到了我,那我今天就当着爹的面,把你在外的所作所为说一下:你跟人家的女人乱搞,调戏良家妇女;偷了妹夫纸坊的钱,还要去毒纸坊的牛;伙走人家烧篁锅的小子,造成那一锅纸料报废。说真话,这些事我倒晓得,还可以为你作证!你说你干的哪点是正事”?张启祥列举了他的一件件丑行后警告道:“张启中,不要以为我在放屁。你若再不悔改,恐怕哪天就是想哭都哭不出来啊!”
  启祥的话让启中慌了神:“你这是乱说的,凭啥说我干坏事?又有谁亲眼看见我干的?”
  “你可以不承认。但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干的事除了瞒住爹娘外,还有哪个不清楚?你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败坏了我们张家的名声”!张启祥一个手指指着他怒斥道。
  父子三人正争执不休,启芬提了一个盖得严严实实的“四耳子缸缸”来到娘家。
  “哟,好久不见妹妹了,今天又提些啥东西来啊”?启中的妻子刚从房间出来就看见启芬手里提的东西,于是笑着大声问。
  

 楼主| 发表于 2015-7-20 12:10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之一百四十五 作者 林一阳




  启芬答道:“我听说爹的虚病发了,就烹了块鸡来给他老人家补补身子。”
  王氏酸溜溜地说:“我还以为你提一缸缸银子来啊?你们家那么有钱的,光一块鸡咋拿得出手嘛,你也不想下一块鸡够我们每人啃一坨不?”
  “这是给你爹补身子的,又不是拿给你吃的”!启芬娘从厨房中走出来说,“你要好多呢?又没得往年收租子的钱多哩!”
  “我们说话关你这鬼老娘子啥事啊”?王氏鼓起眼睛问婆婆,“你说哪个收租子啊?”
  “就说你收租子”!启芬娘数落道:“张启中在纸坊头当师爷的时候,每到逢年过节那么多人给你们送东西来,你还要到外边去显摆,地方上的人背后哪块没有说你们在收租子啊?现在没得人给你交租子了,你的心头就不安逸啦?连启芬给她爹提块鸡来你都要说风凉话,不晓得你龟儿婆娘咋是这狗款子德性啊?”
  王氏表白道:“启中帮他们的忙,人家提点鸡、蛋来,我都拿来孝敬你,你还不安逸吗?”
  “连启中都是帮人的,有啥资格说帮别个的忙啊?他还不是拿人家的屁股来崩面子”。启芬娘反驳道,“你除了净选些小块的蛋给我,还有啥孝敬我的?”
  启芬劝着母亲:“算啦、算啦,娘,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我们还是去看看爹。”
  张作山在这边屋头气乎乎地大骂张启中:“这不怪人家继武没良心,而是你做事没良心。虽然我们家对他有恩,但不等于你就可以处处整人家!我多次叫你们几弟兄与人相处要以心换心。你说人家让你当师爷多安逸啊,有他吃的就少不了你的,一家人的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有哪点对不住你啦?而你还嫌不满足,天天磨皮擦痒的。尽干些丧尽天良的事!你说你哪点对得起人家”?他咳嗽几声:“启中,你看我这身子骨已活不久了。你弟兄姊妹五人,别人我都不担心,就是放心不下你。像你这样成天游手好闲的,我走后你又咋办?”
  “好,爹不要担心,我过去做事有点不对。但我今后会改正的,正在打算去找事来做。爹如果不信就看嘛”!启中应付着父亲。
  张作山又咳嗽了一阵,两只眼睛鼓得圆圆的,最后清了喉咙里的一口痰,斜眼盯着他说:“我看啥?反正我的眼睛一闭就离开人世啦。你今后是改邪归正也好,还是继续作恶也罢,我都管不了那么多啦,你哥哥、妹妹也帮不了你那么多!”
  启中点着头:“请爹放心,我说话算话”!见父亲闭着眼睛,便悄悄溜出门走了。
  

 楼主| 发表于 2015-7-21 15:18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之一百四十六 作者 林一阳





  这一天,正是张启中和王以雄约定火烧纸料场的时间。傍晚,张启中就到纸坊外堆竹麻和料团的地方踩好了点,然后来到王家,见王以雄正同他们物色的那个小伙子在一起喝酒。他暗自欢喜,便坐下同他们一起喝了三杯,闲聊一阵后,谎称有事走了。
  张启中径直走到李文祥的造纸坊,向文祥报告了他和王以雄约定的事。文祥以为这二舅毕竟是自家人,平时不管有多大的隔阂但关键时刻还是维护我们的,就带他一起去找父亲。
  继武听说傍晚时分,张启中在纸料场转了几圈,料想今晚必定有事,早已派人暗中跟随。不料,张启中突然来报此事。他想这王以雄咋这么忘恩负义啊?难道世上真正最难测的硬是人心吗?他落魄时那么困难,我经他来纸坊当保管,一直都厚待他,他咋这样对我呢?不过这事又让人感到蹊跷,既是他们二人密谋,那张启中又为何要来告密?要么就是他们狗咬狗;要么就是张启中使出一箭双雕之计,故意给王以雄设套,引诱他干坏事,造成他和我对立。凭着李继武的老练,不管是何原因他都不露声色。面上还对张二哥表示感谢,叫文祥赏他十两银子;然后以静待动,暗中观察。
  再说当晚三更时分,以雄同那小伙喝完酒后,叫他打着火把回去,一路上寒风呼呼。按照约定,这小子醉熏熏地走到纸料场时,尾随而来的以雄趁机夺过他手中的火把甩在纸料上,神不知、鬼不觉地使料团起火。眼见这小子东倒西歪地来到了纸料场,启中眼前立刻浮现出一个的画面:一个火把飞到纸料场上,所有堆放的竹麻和纸料瞬间燃成熊熊大火。嗨,继武这憨子今晚赏我十两银子,真**蚀财不足还贴对香烛!他正为一面讨好继武一面又烧他料场这一石二鸟的杰作感到得意之时,事态的变化却让他大吃一惊:这小子都快走过纸料场了,咋还不见料场上起火呢?他再定睛一看,啊!原来以雄根本不在。启中暗叫糟糕,原来王以雄这杂种把我骗了。这料场要是不起火,继武不怀疑我在捏造事实、诬枉好人吗?此刻,他快速眨动眼睛,忽然心生一计,你*王以雄敢把我张启中当傻子在耍,难道我是那么好哄的吗?不如我现在赶去夺过那小子手中的火把甩到纸料里,一会儿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冲天大火燃烧起来,人们忙着救火,谁还想到是我点的火?我照样把放火之责强加到你身上,让你就浑身是嘴都说不清!眼见这小子快走过纸料场了,事不宜迟,他已顾不得这么多了,赶紧从藏身的地方一个箭步跳到小伙子面前,抓起他手中的火把往纸料场一甩。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料团着火,启中早已被两个青年紧紧抓住,反扭其手,押送至李继武跟前。
  张启中大呼“冤枉”!他高喊:“妹夫,刚才我不是向你报告了吗,王以雄想烧你的料团跟竹麻。现在咋反把我抓起来了?”
  

 楼主| 发表于 2015-7-22 17:06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平乐纸王的传奇故事)连载一百四十七 作者 林一阳



  “哼,你问得好!咋把你抓起来的,得要问你自己”!李继武耻笑道,“张启中,既然这把戏耍漏黄了,我看你还是赶快把它收起来吧。”
  只听人群中有人高喊:“张启中,你是啥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你多次来找我与你合伙火烧纸料场,我已经明确劝告了你,李东家是你的啥子人?他是你的亲妹夫!你这个连亲妹夫都放不过的人,我还敢跟你交朋友吗?”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启中回头一看,这人正是王以雄,原来他已阵前反戈。
  “李东家和众位造纸弟兄,我王以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今天当着大家的面说句心里话:以前正因为我有见不得穷人吃饱饭的想法在作怪,不安逸蔡东家拿一块纸坊给李东家,所以就联络起外人来整他们;通过这些年的交往,而今我才清醒地看到李东家不但是个好人,而且是块实实在在的能人,他经营纸坊这么多年,不管受到各种打击,都把纸业搞得红红火火。同时,李东家还具有博大的胸怀,连我这个曾经害过他的人落难后,他都敢于不计前嫌用我当保管,这就说明人家是成大事的人。张启中,人都是要讲感情的,不讲感情的人岂不与畜牲一样?哎,哪怕就是一条狗拿给你喂乖后,它看到你都要给你摇几下尾巴,何况我们是人呢?所以我为东家当保管当然要尽心尽力地为他保管好财物啊!而你当师爷,东家并没有亏待过你,你却要偷人家的钱,被东家撵出造纸坊后,又三番五次来找我,说李东家怀疑我保管的竹麻有问题,要收拾我。当然,我也因受到你的挑拨,在暗中观察了好久,但并没发现东家怀疑我,人家一直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弟兄们,我王以雄在东家的大器面前显得多么的缈小!在这里,我一方面要感谢李东家对我的信任,另方面要当着李东家和众弟兄说声‘对不起’”!王以雄这番声情并茂的话,说得多么入情入理,真是情到深处泪自流,说到动情处他不禁哽咽了起来,红红的眼眶里噙出了几颗闪烁的泪花。最后,他一个手指指着张启中:“而你张启中却一直无中生有,百般挑拨,你说我究竟劝了你多少次,就在今晚上你来我家时,我都还在劝你,希望你不要与东家作对,可你就是不听!不晓得你究竟安的啥子心?是不是硬要把我推进火坑而后快,是不是必须把东家整垮你才甘心!不过,你那套鬼把戏也骗不了哪个,你怂恿我去烧东家的纸料场,无非是想东家把我撵出造纸坊,甚至要我吃官司,用心何其毒也”!
  “王以雄,你这十麻十作怪、不麻不自在的狗杂种不要在这儿装疯蔽象的给老子踩假水!明明是你过去整过我妹夫,现在又叫我烧纸料场,还敢来耍我,我叫你不得好死”!张启中偏着脑壳大喊:“王麻子,不管你杂种的嘴上再抹油说得多好听,眼睛头流出再多的马尿水,李东家也不会轻易相信你的话!不管咋说他还是我的亲妹夫,天底下哪有亲妹夫不相信舅子的”!他又转向继武:“是不?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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