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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七舍,在90年代,叫做新五舍,它是川大“闹鬼传说”最盛的两座建筑之一,另一座,是“四教”。
全国每一座有百年校史的大学,不谣传点“鬼故事”,几乎都是不可能的,其实也正常,大学生们正值青春火旺的时候,又都相信科学,内心深处并不怕鬼,所以,尽管孔子早就说过,“敬鬼神而远之”,不要去谈论鬼神,可是,如今的的大学生,最爱编点鬼故事,川大流传得最广的鬼故事,是关于红马褂的故事,其场景,就编排在我们宿舍的第10层。
我以前住在9楼,还特意好奇地上10楼去看了看,走廊的确阴森得很。不过好象我们这幢楼每一层的走廊都是如此,也许也正因为这原因,大家爱把这些离谱的故事,安在这幢楼里吧。
其中一个故事是这样的,说我们宿舍楼的第10层,在1992年,曾有一间寝室,住着7个男生,平日里相安无事。但是有一晚,住在下铺的一个叫张军的男生怎么也睡不着。
这一晚又出奇的安静,静得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到。室友们都睡了,只有张军在床上翻来覆去,睁大眼睛。他看了看表,2点了。
“哦,快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他喃喃地对自己说着。他仰着脸,突然,发现床上挂的蚊帐在慢慢往下沉。
住过宿舍上下铺的朋友都知道,挂在床上的蚊帐从上铺吊下来的样子。
张军有点奇怪,开始还以为是风,但渐渐地发现象有个东西从蚊帐上面印下来,小萍仔细看看,是一个人脸从蚊帐上浮现出来,慢慢清晰起来,就象一个石膏的人脸,而且是个女人的脸,还在对他笑。
张军浑身发冷,一跃而起,大叫一声,全寝室的人都醒了,大家纷纷询问什么事,张军瑟瑟发抖,指着床,说:“有鬼,有鬼。”
全寝室的人吓了一跳,但左看右看,什么也没发现。
“你在做梦吧?”
“别开玩笑啊!”大家都说。
“算了,睡吧,你一定做噩梦了。”
就这样,大家又回到床上,这一晚,相安无事。
但是,从此以后,这个石膏一样的女人脸,就缠上了张军,每晚都出现,这个寝室的人也再没睡好觉。
不可能每天都做同一个梦吧?于是,张军向班长说了这事儿,班长想了想,告诉张军:“说不定是贼,你今晚回去睡,我带几个班干部,守在寝室外,一旦有事,你们就叫我们。”
夜晚来临,张军早早上了床。班长带着七八个自告奋勇干部,守在门外。
“这么多人,那啥还会来吗?”不知谁嘀咕着。
又是2点了,张军死死地盯着上面的蚊帐,那石膏一样的女人脸还会出来吗?
一切都安安静静的,慢慢地,蚊帐往下沉,又来啦!那个白色的女人脸一样的出现,一样的盯着张军笑,今天还笑得特别诡异。
“来啦!……” 张军大叫一声。刹那间,门外的人一涌而入。
“哪里?哪里?”
“她没走,她没走,在那儿,还在笑。”奇怪的是,只有张军能看到,其他人却看不到。
“在哪儿啊?”大家都搞不清楚,在房间里左顾右盼。
“在窗户那儿……在那儿……到门口了,她要出去……”大家随着张军的手指方向,却什么也看不见。
“她的意思可能是要我跟他走。” 张军指着门口。
“那就跟着她。”班长说。
于是,一大帮人拥簇着张军出了寝室。
张军跟着那张脸,大家跟着张军。一会儿,走出校门,来到校外郭家桥的一个烂水塘边。那张脸对着张军笑笑,一跃而入。
“她跳进去了,跳进去了,不见了。” 张军叫着。可是,别人依然什么人也看不见,但是,忽然看到水面上漂着一件红马褂。
大家都觉得很西蹊跷,明明刚开始没有红马褂的啊。于是,第二天白天,班上胆大的几个男生,下到水塘里,猜猜发现了什么?一具女尸。
原来,几个星期前,学校旁参加自学考试培训班的外地女生忽然失踪了,培训班、公安人员,都四处寻找,却无结果,想不到淹死在那里。
后来,证实了女尸正是那个失踪者,她是失足掉入烂水塘的。人们把这女生生前照片给张军看,张军认出蚊帐上浮现的那张白色的脸,正是这人。最关键的是,她平时穿着的,正是那件红马褂。
这个故事,是我们军训回来,一寝室人坐着,有个高年级学长来看我们新生,开玩笑告诉我们的。当时,方纵正好到我寝室找我玩,于是也听了这故事。
学长还笑着说,你们这一级,运气可真好,住上了“神秘公寓”了哟。我们想来,还轮不上呢。大家也都不当一回事,嬉笑着打闹。惟有方纵忽然低声说:“也许是这女生尸骨未寒,想有人发现吧,但她为什么找上张军,就不得而知了。也许张军身上无意中带了张‘引命符’。”
“你说什么?”大家好奇地问,“就这么一故意吓人的故事,你还当真了呀?”
张军笑了笑,说:“我也就随口说说,我们家祖上一直是做古董的,难免也接触过挖墓的呀奇门遁术那一类,小时候听老辈子的人随口说过几句,不过我那时小,也没注意听,反正也是稀里糊涂的。”
学长说:“哦,你是廉泊的同学吧,听说你学法律的,可惜了啊,你才该学考古嘛,你们我们这些人,一点家学渊源也没有,尽瞎折腾。我最近,正给国外一个大学退休老教授打下手,去三星堆去了几次,我们教授复姓司马,因为爱国,前几年从国外回来,自己开了个公司,他说根据一本古书,推断在成都西郊,肯定会有一个大型墓葬群,可是,那古书上的很多字,连我们司马教授也看不懂,常常说,咱们这代人,缺的就是‘家学渊源’啊,古代一些秘密的暗语,历来只是父传子,子传孙,外姓的人,即使拿到一本古书,也看不懂,拿到也是白拿。”
“哦?”方纵眼神迅速地亮了一下,但立即又恢复了平静,他说:“哎,其实我也喜欢考古啊,只怪我家里,非要我学法律啊,说是古董这一行,做久了会折子孙的福,要从我这一代起,转行呢,不过啊,我还真喜欢你们学的这些,觉得特有趣,要不,大师兄,以后你收我当徒弟得了呗。”边说,边敬了一根“中华烟”。
那位学长名叫马前进,最喜欢听奉承话,更喜欢抽好烟。当时一听,又一看那烟,可高兴了,说:“好说,好说,以后司马教授如果再支使我做什么事,我忙不过来,就请你帮我,我正缺个人手呢。”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应该是1997年10月的事情,我们读大一不久。在当时,我们谁也没想到,司马教授指出的成都西门大墓葬群,竟然就是后来的金沙遗址。
但金沙遗址发现于2001年2月8日,是建筑工地的民工,在开挖“蜀风花园”工地时,纯粹意外发现的,这个巨大的遗址,在沉睡了3000年之后被偶然地发掘出来,可谓“一醒惊天下”,我们考古系的一小部分人其实知道,司马教授生前的最后日子,曾来找过我们系里的某个教授,当时他曾说过,在成都西门的地下,有着一个和三星堆文化同一脉系的墓葬。
并且,神奇的是,他是通过一本古书推测出来的,只不过未能推算出最精确的位置而已。如果真是这样,那其中蕴藏的神奇,就远比民工修高楼,意外发现墓葬,要诡异得多。
但是,我们谁都无从最后查证,因为司马教授,在2001年2月7日夜晚,突然得脑溢血死了,而他那本传说中的如同天书的“古书”,也并无人真正看到过,他熟悉的两三个教授,也只看过部分零散的影印本,而且那两三个教授都是外地大学的,有一个甚至在国外。
许多年后,我问过马前进:“真有那古书吗?”
马前进肯定地说:“当然是真有,不过,司马教授死后,先是国安的人去仔细翻过,还请我这个助手去帮着鉴别,大家仔细找了一星期,将老教授的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后来,我偶然听门卫,还有外国人悄悄做贼一样翻进驷司马教授家,找了好多次,好象也一无所获,因为那些外国人总不死心,一次次地来,如果找到了,已经不至于还来了吧。”
(如今的金沙遗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