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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靠着黄色录象的启示,终于第一次真正进入简嘉的身体时,我们并没有找到黄色小说中描绘的那种入骨入髓的快感,甚至我们没有任何情色的激动,而只是,头抵着头,再一次同时泪流满面。
我们知道,这对我俩来说,是一个仪式,证明了我们的生命从此永远相连。
只是在那时,正如我对其他的许多都无从知晓那样,我也不晓得,生命和命运同样并不能划等号,纵然生命相连,命运却依然可以各奔西东。
在我正式终止了处男生涯之后,考虑到生米反正已经煮熟了,而且我和简嘉也不可能永远不在川大压马路,何况,川音的鬼故事传说,已经给简嘉多多少少造成了一些心理阴影,她越来越不愿意在深夜的川音校园里和我散步了。
所以,我们压马路的地方,自然就改到了川大。
首先发现我和简嘉在川大的夜晚约会的,是雷立刚。这小子眼尖,一次,我和简嘉走过川大文科楼前面的雕塑,忽然,冷不丁地,雷立刚就冒出来,诡异地朝着我们笑,说:“好你个廉泊,找这么漂亮一女友,还给咱们装‘同志’?我在图书馆那边就瞄到你们了,我还有点不信自己的眼睛呢,专门走过来看个清楚,没想到还真是你!”
我知道,雷立刚这人是个大嘴巴,藏不住话,他知道了,最多半天,所有人都会知道。
果然,第二天中午之前,方纵也就知道了。
在简嘉这事儿上,方纵确实有些可怜。
如果说,他从小学起就爱她了,或许有些夸张的话。
那么,可以确定的是,从初二开始,方纵断断续续给简嘉写了87封情书。
简嘉对他采取的是置之不理的态度,她没有回过一封信。
但或许出于少女对光荣与梦想的回味,她保留着所有类似的求爱信。
那些情书后来都碾转到我手里——看煮成熟饭后的第二天,简嘉把一大纸箱的信都交给我,说:“你都帮我烧了吧。”
我大致看了看,约摸有800来封,其中87封是方纵写的,很多连拆也没拆。
我把其他的信都烧了,把方纵的信则捆成一札,毕竟他是我的朋友。
当方纵知道了我与简嘉的事情之后,他有些难过,说:“我希望是你第一个告诉我,而不是别人转述,我才知道你有一个那么漂亮的女朋友。”
我说:“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对你说。但是,我并不是从你手里抢过她,她和你没任何关系,你初中时候给她的信,她都连拆也没拆,那时,我还没来12中对吧?”
过了两天,我把方纵的那一札信,包好,退还给他。
我记得当时好像我还说了几句话,大致意思是,我知道你喜欢她,但她不喜欢你,这是没办法的事,如今她已经成你嫂子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方纵说:“不是嫂子,是弟媳。”
那是1999年3月。
那之后,方纵好长时间都没精打彩的,也不见他去谈恋爱,此时,我们已经是大二的下学期了。
众所周知,大二的下学期,是恋爱的狂欢季,在这个季节不谈恋爱的人是可耻的。雷立刚和牛鞭,甚至马前进,都开方纵的玩笑,说他“可以不需要女人,能自给自足”——他每天自慰三次,是他们寝室里的兄弟,在我去他们寝室玩的时候,挤眉弄眼地透露的。
我比较相信,因为他的身体,真是越来越虚弱了,他本来就高高瘦瘦的,这些,简直像个纸片人了,一副肾虚的样子。
这引起了我略略的忧虑,那时性知识还没有今天这般普及,我们还时常受到一些似是而非的民间传言的蛊惑,诸如在劳苦大众中流传颇广的“一滴精子抵十滴血”之类的说法,就令我们深信不疑。
因此我十分担心方纵在某一个清晨,因自慰过度而精尽人亡。于是我只要没回家陪父亲,就经常去他们寝食喊他去晨跑,我想拉他跑步,通过锻炼身体,抛弃淫念、摈弃手Y。
成都的三四月间,依然是阴冷的。那天,我又喊方纵一起去跑步,方纵想罢工不去,他说还早。
“还早还早,还早着呐。” 方纵蜷缩在被子里说。
完全是为了他好,我就去揭被子。揭开之后,我看到方纵被单上沾着一些新鲜的液体,同时,还有一张照片——简嘉的单人照片,就在他新鲜的精Y旁边。
我当时感到一种恶心,但那时我已经是一个男人,知道没必要对此小题大做,我冷冷地盯了方纵一眼,把那张照片没收了,然后仿佛什么也没看到那样,很随意地吆喝他起床。
方纵沉默不语,低着头看刚才照片跌落的地方,随后,他抬起头来,咧着嘴笑,像平时那般充满友情。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很对不起方纵。从那之后,我尽量不带简嘉去川大。
既然川大不方便去,川音也不适合夜晚谈恋爱,而我又没钱带着简嘉去城市里适合青年男女恋爱的咖啡馆和酒吧,那么,就只好窝在我家里的我那间小房子了。
夜晚,我父亲都在家里。
爸爸为了我,一直没有再婚,这么多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我难以想象。每个夜晚,他都没出去潇洒,总是在郭家桥散散步,而后在家里,就着一个很小的黑白电视机,看看电视,然后十点来钟,他就睡觉。
我在大一的时候,曾经说过,“爸,要不,你要找个伴?我不会介意的,而且,我想,妈妈也不希望你一直这样,她会希望你过得开心。”
父亲说:“我现在,就很开心。”
“可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为我想那么多了,咱们家,现在什么都需要钱,如今即使是找个老伴,也要不小的开支,不节省着,那还怎么给你买房子?”
我说过,父亲对我的恩情,我哪怕把全身的血都化作眼泪,也报答不了丝毫。
我为父亲做的,与父亲为我做的相比,如同滴水之于沧海,如同萤火之于月光。
可是,在青春的激情下,在我带着简嘉趁着夜色,悄悄打开门,溜进我的那间小屋,在床上尽量不发出声音地缠绵的时候,我依然不时会感到,隔壁的父亲,是多么碍手碍脚啊。
有一个深夜,我以为父亲应该已经熟睡了,就褪下简嘉的内裤,硬挺着进入了她,那一次,我们逐渐熟练,彼此如鱼得水,简嘉忍不住轻轻地“恩”了一声。
“别发出声音啊,咬着我的肩膀。”我在她耳边小声说。
“我怕把你肩膀咬出血了。” 简嘉也小声说。
那一刹那,我忽然想,如果父亲不在,那我们可以做得多尽兴啊。
我发誓,我只是零点零一秒钟的闪念。
可是,第二天早上,我去敲父亲的房门时,却没有人开门。
(我为父亲做的,与父亲为我做的相比,如同滴水之于沧海,如同萤火之于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