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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CM989765

大风枪逸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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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2-21 12:12 | 显示全部楼层
SCM989765 发表于 2016-12-7 19:35
第二章 第一节 批斗岁月
    解放初期,各种各样的会议多,运动多,对于她这样一个土匪婆子来说,会经常 ...

我还记得我们生产队有个富农分子被批斗的场景,当时是夏天,群众在天下第一保里面开会,他被弄来跪在外面石阶下的碎瓦上,手被一根麻绳反绑在后面,清鼻子留来起丝丝吊在嘴前面。

发表于 2016-12-21 12:13 | 显示全部楼层
SCM989765 发表于 2016-12-8 19:39
第二节 蹊跷丧命
    事情的发展并不是一个女人的意志可以控制,也常常出乎人们善良愿望之外,也出乎她的 ...

这真是一个不幸的女人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1 15:09 | 显示全部楼层
道法自然2 发表于 2016-12-21 12:13
这真是一个不幸的女人

时代背景下,许多人不可避免会遭到伤害啊!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1 17:00 | 显示全部楼层

《大风枪逸闻》第三章 遗害无穷

第二节 全职保姆

    玉香看着妈妈的肚子鼓起来,很快,大弟出生了,小弟也出生了,妹妹们像金刚葫芦娃一样,一个接一个地生了下来。家里孩子成群,叽叽哇哇,热闹非凡。父母变得非常忙碌,玉香没有一刻空闲,就像小丫头一样被父母使唤。

    玉香的生活起了巨变,她不再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而成了家里的全职保姆,任务是带小孩,帮助父母寻食物养弟妹们。汪少雄露出了本来面目,对她不再客气,只要没带好弟弟妹妹,或者家务做得不规矩,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从来不顾忌她的感受。

    十岁了,才让她去学校读书,走进校园里,她感觉老师很亲,读书快乐,非常喜欢读书。汪少雄对玉香说:“想读书可以,不过要带着弟弟妹妹们一起去上学,如果没有带好弟弟妹妹,出了问题拿你是问!”,语气那样严厉,听了让人害怕。

    胳膊拧不过大腿,玉香没有别的办法,爸爸的话不能不听。她每天带着弟弟们,背上背一个,手里牵一个。上课时,大弟弟在教室外玩耍,她正听得入迷,小弟弟哭闹起来,同学们都看着她,老师不得已,让她去屋外哄弟弟,等安静了,才进教室上课。她只好站在教室外听课,兼着照看两个弟弟。

    小孩带小孩,没有经验,也没有精力,问题不少。平时,只要弟弟稍有跌倒损伤,弄脏衣裤之类的过错,就会遭来一顿暴打。打来打去,她只能咬牙挺住,任由后父责打,不敢哭闹。母亲稍微一辩驳,也会遭到巴掌毒打,爸爸对她怒吼:“你护短,女人头发长,见识浅,心慈手软是教育不好孩子的!”。玉香知道自己犯错,让妈妈受累,每次都咬牙坚持。学校老师见她的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问:“你怎么了?”,她不敢说,因为爸爸说过:“家丑不能外扬,不能对外人说,说了打得更惨”,老师看了直摇头。

    有一天,玉香没有去学校上学,在家里带弟弟,还要割一背篼猪草。她忙着割猪草,没有注意到弟弟屎尿拉在裤子里,弄湿了裤子,脏了衣服,她没有及时换干净衣服,导致弟弟着凉。傍晚时,弟弟发起了高烧。

    汪少雄在灰窑上做短工,玉香一路跑来,气喘吁吁地爸爸说:“弟弟发高烧啦!”,汪少雄急火攻心,操起一根大秤的秤杆,恶狠狠地打在玉香的后背上。下手的太重,玉香晕倒在窑台上,没有动静。汪少雄不但没住手,反倒说:“小小年纪,就会装死吓人,长大了还得了!”,提起孩子的双脚,将玉香从灰窑高台上扔了下去,摔得她昏死过去,呼吸全无。

    对待未成年的孩子,如此灭绝人性的暴行,立即在周围引起公愤,人们纷纷指责汪少雄虐待儿童。玉香家的亲戚都不答应,要求干部们主持公道,给出一个说法。

    面对舆论汹汹,汪少雄自知理亏,只好低头认错,且写下保证书:“以后不再虐待玉香”,请来医生为两个孩子治疗。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1 17:11 | 显示全部楼层
道法自然2 发表于 2016-12-21 12:12
我还记得我们生产队有个富农分子被批斗的场景,当时是夏天,群众在天下第一保里面开会,他被弄来跪在外面 ...

这种悲情的事情很多,只是一般人都去关注事业成功者,我有一天脑洞大开,忽然想写一部表现悲惨角色的悲剧小说,让后来人看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有可爱之处,社会是丰富多彩的,什么样的人物都有,反面教材上也有做人做事的养分。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2 17:20 | 显示全部楼层

《大风枪逸闻》第三章 遗害无穷

第三节 弱女上山

    汪少雄迫于舆论压力,不敢虐待孩子。每天看着玉香在家里进进出出,心里憋屈,非常讨厌她,变着法子折磨孩子。洪阿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筹莫展。

    李树珍的养女李双双已经十六岁了,人才不错,聪明能干。有人来家里提亲说媒,李树珍一看,人品不错,便答应了。很快,李双双嫁了出去,婆家在李家山东面的雷山,相距十余华里,往来是山路,交通甚是不便。

    李树珍对于养女出嫁,心里有些不舍,虽不是亲生女儿,呆在身边也有近十年光景,产生了深厚感情,女儿大了,始终是要嫁人的,不可能一直留在身边。

    李树珍身旁一下清静下来,洪阿娇见婆婆身边空虚,对丈夫说:“婆婆身边没人,将来老了怎么办?谁来照顾呢?我看应该安排一个孩子去她身边生活,将来好照顾她的后半生!”,汪少雄点头,认为妻子的话言之有理。

    安排谁去呢?汪少雄拿捏不定,自己亲生孩子已经有三个,他想:让大儿子去,将来可以继承家业,为汪家顶门立户。可孩子还小,才六岁,还未上学读书,山上条件艰苦,上学路途遥远,将来讨媳妇,也像自己一样困难重重,这样做不划算。山上的女孩都不愿嫁在山上,渴望嫁到平原,嫁到县城东北二门去,那里良田沃野,粮食吃不完,谁愿意到去山里受苦呢!只有安排妻子的大女儿玉香去,是最佳人选。她岁数大,将来招女婿容易,至于家业方面,现在什么都没有,没啥可争的,等将来挣了产业,也归于母亲名下,到时再来个母子合谋,随便找个理由一闹腾,把夫妻俩赶走就行了。他有自己的盘算,却不好亲自开口,怕玉香的亲戚闹,说他报复孩子,想让洪阿娇亲自说出来才好。

    阿娇再傻也明白少雄的意思,不依着他的性子来,孩子没有好日子过,远离他的视线,才安全,才有利于孩子的成长,不至于断送前夫的血脉。她见少雄主动示好,肯定她的想法好,找她商量这事,便提出让玉香到山上去。

    汪少雄毕竟是男人,比女人有智慧,想玉香这孩子在平地上长大,肯定不会轻易就范,需要使些手段。他先对玉香说:“奶奶眼睛遭了眼疾,看不清东西,需要人照顾,家里你为老大,去照顾奶奶一段时间!”,玉香不敢推辞,只好上山去,陪着奶奶一起过,照顾奶奶的饮食起居。

    由于是玉香的母亲提出,也并没有说要常住,玉香的直系血亲没有来找麻烦,汪少雄自以为妙计。但大家都明白汪少雄的主意,没有过多指责,毕竟那是他的家事,外人不便干涉。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3 20:32 | 显示全部楼层

《大风枪逸闻》第三章 遗害无穷

第四节 口无遮拦

    玉香对生活的变化,心里反感,迫于对后父虐待的恐惧,不敢不听话,被父亲带到山上,与李树珍一起寄居在李大院子。

    李树珍的眼疾本来子虚乌有,却还是装得有模有样,时而明亮,时而模糊。看得见,看不见,她心里最清楚,是她母子俩哄孩子的伎俩。她没有发话说让玉香走,玉香即使心里不愿意,也不敢当面揭穿,甩手就走,这样有违孝道,会遭到邻居非议和指责。

    环境的突然改变,让玉香始料不及。走路难,高坡低洼,吃水难,挑一担水来回要走三里路,道路难行。到处都有危险,毒蛇猛兽藏匿山间,走在路上,草丛里有毒蛇,树林里有猛兽,稍不留神落单,就成为猛兽的食物。玉香缺乏山里生活知识和经验,一切都要向奶奶学习,小心翼翼地应对下去,不敢马虎。

    初次面对这种环境,一个女孩,除了眼泪还是眼泪。面对生活的困境,眼泪解决不了现实问题,想逃走,却没有地方去。直系血亲们都有一大群孩子要养,谁也没有余力来管她,照顾她。她没有选择余地,只能咬牙坚持。

    李树珍是个聪明的女人,阅历丰富,对孩子的一举一动和心里变化,了如指掌。在她身上,有带女孩的经验,眼前这个孩子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口里喊着奶奶,心里想的却是怎样逃离。这不是长久之计,让她担忧不已。为了哄孩子高兴,建立私人感情,她常给孩子讲故事,利用孩子的好奇,拴住她的心,再留住她的人。

    玉香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嘴上没有“把门将军”,不懂社会深浅和忌讳,常把奶奶讲的故事又讲给一起干活的伙伴们,小伙伴回家再讲给父母听,很快,全村都知道了那些秘闻怪事。

    李树珍听到了风声,知道孙女儿泄露了土匪秘事,怕被人抓住把柄,再进行批斗。有人向她求证真实性的时候,她只好打哈哈,解释说:“哄孩子玩编的故事,不可当真哦!”。回到家里,悄悄把玉香训一顿:“说话要懂得选择,不要乱说,运动一来,又要挨批斗,那时后悔就来不及了!”。玉香没有体验过游街和批斗的感觉,哪里知道其中的厉害,依然我行我素。

    当时正值文革,文斗中夹杂武斗,非常残忍,大风岭下有一位姓杜的老师,就亲身经历过。他原来在双河场当校长,被造反派抓到乡政府陪斗。当时,有一位姓王的武装部长是当权派,职业军人出生,铁血沙场,脾气耿直,被批斗时,拒不认错,被罚跪在地上,用一根斗碗大楠竹杠子压住腿肚子,两个成年壮汉站在竹杠上,像擀面皮一样来回碾压,腿骨脆裂声清晰可闻。杜校长跪在旁边,咫尺之间,听得十分清晰。那一夜,他彻夜未眠,心有余悸,吓得失魂落魄,不知何时轮到自己身上。

    第二天早上,天还未亮,杜校长离开学校,直接回家去了,宁愿在村里当农民,也不要革命工作。十个多年,讲起往事来,还胆战心惊。对这些事,玉香肯定没有在意,不过李树珍听杜校长讲过,也亲自体验过被批斗的感觉,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此后,村里人没事时,喜欢嚼舌根,想方设法与玉香接近,套她口中的秘密,探听出许多土匪秘事,外人才得以知道不少土匪内部的秘密传闻。

    李树珍的晚年,身体依然康健。一位饱经风霜老人,经历了人生的坡坡坎坎,解放前那些生活往事,伴随了剧烈的社会变革,见识了人性的善恶,事态的变化无常,总结出许多人生经验。

    她常讲给村里的孩子们听,孩子们有的喜欢听,有的不喜欢听,还觉得她很唠叨,谦逊的孩子不多,喜欢听道理的也有,从中获得了有益的人生经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生活本来也无所谓对错,人生的路在自己的脚下,走过了,经历了,都会有所感悟,对自己有益,未必对别人管用。每个人都需要在自己的人生中,迅速抓住事物发展的规律,快速适应生活,才能做生活的强者。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4 10:06 | 显示全部楼层

《大风枪逸闻》第三章 遗害无穷

第五节人格缺陷

    回首往事,辩证地看待一些事情,会发现祸害别人的人,自己的家庭也是受害者。

    李树珍养育的孩子,长大成人有五个,惨死四人,唯一幸存的儿子汪少雄,存在严重的人格缺陷,有暴力倾向,爱打人。经常暴力虐打妻子与前夫的玉香,引起公愤。打杀非亲生的孩子,在动物世界里常见,不是自己所生,血脉不同,打骂也在情理中。至于他亲生的孩子,也不例外,无法幸免。

    平时,汪少雄爱喝几杯白酒,经常贪杯误事。对孩子常疏于教育培养,一旦发现犯错,就是一阵毒打,从来不讲清楚事情的对与错。同样的事情,在不同的时候发生,都会挨打,究竟打还是不打,全凭他的心情,高兴时要打,不高兴时也要打,让挨打的孩子不知道为何要挨打,更不知道对错在哪里。孩子们从小生活在恐惧中,见到父亲犹如见到瘟神,四散逃走,八方躲避。他打人心狠手重,不论是打大人,还是打小孩,绝不会手软。

    在社会上走动,汪少雄对谁都客客气气,不招惹谁,也不欺负谁。在家里就是暴君,与平常判若两人,随意收拾家里人,稍不如意,就会遭到一阵毒打。妻子洪阿娇,成了他的出气筒,每次醉酒后,都要寻她过失,找机会打几下。他的行为,形同野兽,一般人都不耻与他交朋友。
    周围邻居与他家人一般少有往来,只有孩子们爱在一起玩,也是儿童天性,人之常情。

    有一天,汪少雄上街赶场,家里没大人,汪家院子成了游乐场。邻居家有一个小孩跑到汪家,几个孩子一起玩,爬到李子树上摘端阳李。大家玩得正高兴,爬树的爬树,打李子的打李子,捡李子捡李子。少雄从街上喝酒回来,一路东倒西歪,摇摇晃晃,脸色红润,像唱戏的关公,一路轻飘飘地,悄无声音。孩子们专注地打李子,没有发现身后的情况。

    汪少雄见娃娃们在院子里玩,不知何处冒犯了他,啥话也不说,从地上抓起一根嫩竹杆,往孩子们身上一顿乱打,触及皮肉之处,发出“噗!噗!噗!”的响声。孩子们像受惊的燕雀,叽叽哇哇,四散而逃,哭声响成一片,鬼哭狼嚎似般四处躲藏,求饶之声不绝于耳。

    邻居的孩子从小到大,是父母掌心里的宝,没被父母打过一次,哪见过这种阵势,吓得往李树的顶端爬,躲在枝叶茂密处,不敢发出一丝响声。直到打完人,汪少雄也累了,摇头晃脑走进屋里,倒头就睡,不一会儿就鼾声雷动。

    小孩见没有动静了,悄悄从树上爬下来,连招呼也不打,落荒而逃。从此后,他再也不敢踏进汪家的大门,也不再与他家的孩子一起玩,即使见面也不招呼汪少雄一声。

    汪少雄平时在家,总黑着脸,连阿娇也不敢与他多说一句话,更别说孩子们。每次吃饭,只要看见他开始喝酒,家里人都赶紧刨食两碗饭,寻找机会跑出去,远远躲开他。少雄心里非常孤独,也想对人倾诉,却找不到知音,只好借酒浇愁,每次醉酒又要撒酒疯,脸红脖子粗,咬牙切齿地寻家人的过失。

    家里人遭遇的次数多了,慢慢有了应付经验,只要一看他开始喝酒,像躲避瘟神一般,落荒而去。或者睡觉,或者背背篼上山割猪草,或者躲进树林看知了,总之,不和他在一起,躲避为妙。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5 11:19 | 显示全部楼层

《大风枪逸闻》第三章 遗害无穷

第六节 悬梁自尽

    汪少雄的长子汪大春逐渐长大,到十六岁时,像少雄那样高高大大,一表人才,雄壮有力。少雄得子较迟,对长子非常溺爱。大春一向做得少,说话多,缺乏严格教育,养成一副好吃懒惰的个性。

    有一次,汪大春拿人家的土豆,邻居告到家里,少雄以证据不足为由护着,没有进行严厉惩戒。邻居知道他护短,再发现也不会告诉他了,多次侥幸得逞后,慢慢养成了顺手牵羊的习惯。偷别人的东西像拿自己家里一样,搅得左邻右舍不得安宁。

    时间一久,汪大春成了村里的“公害”。今天这家丢只鸡,明天那家就掉只鹅,附近的人家都不敢养鸡鸭鹅。见谁家田里有菜,就悄悄割菜,地里有粮就悄悄拿粮。最后,发展成专业偷盗,以此为生,搅扰乡邻,在乡亲们中留下了极坏的影响。

    汪少雄发现大春恶习难改时,为时已晚,树大难拉直。下狠心进行矫正,把大春捆绑起来,用竹杆抽打屁股,连续捆打了几次,打折竹棒几根。大春每次都假装嘴里告饶,少雄见其有悔意,刚把绳索解开,汪大春便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三五天不归家。

    他在附近的森林里躲藏,靠偷盗附近的农作物维持生活。这可害苦了附近的邻居,人们想下狠手除害,却有所顾忌,毕竟是孩子,浪子还有回头路,何况只是一个孩子,为了稳当,只好先派人通告汪少雄,让他加强管教。

    汪少雄知道后更加着急,亲自向乡亲们求情,让大家放过这孩子,自己想办法教育。找来找去,却无法找到大春的人影。

    汪大春极具偷窃天赋,饶有智慧,很难抓获。硬的不行,汪少雄只好来软的,到处留口信,劝大春回家:“只要好好认错,允许他回家里,和大家一起生活,如果再行偷盗,要拿砂枪打死,以绝后患!”。汪大春知道后,心里惧怕,回家向父亲认错,但态度极不真诚,眼神轻蔑,仿佛在告诉人们,他是胜利者,让少雄气恼不已。

    汪少雄对后面几个孩子,加强了教育和管教力度,没再出现偷盗之人,也算教子成功。其几个孩子都受大春影响,具有相同的特征,贪小便宜,不善与人交往。

    汪大春随着年岁增加,更加高大壮实。平时缺乏管教,做人没规矩,性情大大咧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有一天,汪少雄喝酒回家,旧病复发,特想揍人出气,别人见状都躲起来。汪大春在桌子旁边坐着,没有躲避,也不惧怕父亲的出现。少雄见状,怒从心里起,恶从胆边生,抓起拄路棍不分青红皂白往大春头上敲。大春并未犯错,无端被打,非常气恼,一手格挡开竹棍,一手攥紧拳头,对准汪少雄的嘴巴狠狠一拳。少雄的三颗门牙掉落地上,由于醉酒乏力,猝不及防,跌坐在地上,嘴里大叫:“儿子打亲爹,忤逆子杀老汉儿哦!”,家里人不敢出来,邻居们认为他又在耍酒疯,躲避得远远地,没人过来理睬。

    他见没有人理会,酒劲儿上脑门,全身乏力,瞌睡来了。忘记了困窘,忍痛爬起来,摸到床边,躺下就睡觉。

    第二天酒醒,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像平时一样出门去挑水,在老井边遇见熟悉的邻居,与人打招呼时,才发现嘴巴不关风,话语变调。邻居对他家发生的事情,早已知晓,却不点破。故意逗他说话,听他那不着调的怪腔,奚落取笑他,刨根问底怎么回事。

    汪少雄自知羞耻,窘态毕现,满脸通红,不敢再应一句,挑着一担水转身离去。后面传来一阵哄笑声,听了如芒刺在背,十分难受。

    汪大春知道已铸成大错,怕父亲报复,亲友责难,早已逃走了。他躲藏在外乡,村里再也看不见人影。晚上,汪少雄黑着脸生闷气,感觉被儿子打掉门牙,非常失败,做人如此,简直没脸见人。想来想去,又气又恼,想发泄心中的苦闷,却没有人愿意听其倾述。

    又是借酒解忧,刚开始喝酒,家里人都躲藏起来。他抓住酒瓶猛灌,喝得脑袋麻酥酥,走路打偏偏,醉如烂泥。勉强支撑着站起来,摸摸索索进屋去,抓了一根绳索,出门而去。

    家里人见他去了,才从角落里钻出来。平时他去养猪房喂猪,晚上住在那里,一个人清静,也没有别人打扰。喝酒喝高的人,酒醒就没事了,家人没去多想。

    第二天早上,太阳从东方升起,照耀着大地。地面上弥漫着一层薄雾,露珠满地。

    过了早饭时间,还没见少雄回来。阿娇派儿子小伟去喊老爸吃饭。小伟来到养猪房外,对着屋里连喊数声“老汉儿,吃饭了!……”,屋里没人应答。小伟感觉奇怪,怎么睡得那样沉,准备进屋去把他推醒。

    小伟使劲敲门,依然没有动静,门板被木棒顶着,推不开。他从门缝往里一瞧,吓得魂飞魄散,原来,汪少雄身体悬空,吊在房梁上,与小伟面对面,舌头伸得挺长,眼睛鼓鼓像牛眼,在小伟眼前晃动,样子非常恐怖。

    汪小伟心里一惊,拔腿往后就跑,边跑边喊:“出事啦!出事啦!”。周围田里干活的人见小伟慌慌张张,猜一定发生了紧急大事,连忙喊住小伟,一起跑过去紧急处理。

    大家合力猛撞房门,连续撞击数下,才破门而入。解下悬在房梁上的汪少雄,发现他脖子早已经扭断,舌头伸出口外,模样吓人,身体已经僵硬了。死亡多时,无法施救。人们同情他,认为他选择死亡不明智,但对家人来说却是他最好的解脱。

    畸形的人格,导致没有和谐的家庭,也没有幸福和甜蜜的生活,年纪轻轻就死了,死得不值。

    消息传来,亲人邻居都很震惊。起初,亲友们一起商量:怕李树珍接受不了老来丧子的残酷事实,发生不测之事,都主张暂时不告诉她这个事情。

    李树珍最信任的侄女甘英却不同意这样做,她说:“这样大的事情,早晚都要面对,不如早点告诉她,你们不敢去,我亲自去说!”,接下这件难事。

    甘英专门抽空去看李树珍,扯了大半天闲话,迟迟不敢直说来意。李树珍从侄女闪烁的眼神里,看出有大事发生,让侄女详细告知每个细节。甘英也知道姨娘秉性坚强,能够承受生活中一切不幸,告诉了她实情。

    听完侄女的讲述,李树珍长叹一声:“哎!这就是命啊!我是一个孤人命啊!”,一个想尽一切办法才从仇人复仇的火焰里救下的儿子,最终还是走在老人前面,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又再次降临到她头上。这次,她没有说话,没有哭泣,顽强挺住了,死者已死,生者还得继续过下去。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6 16:42 | 显示全部楼层

《大风枪逸闻》第三章 遗害无穷

第七节 父债子偿

    远近的朋友熟人得知汪少雄死讯,纷纷上门要债。

    债主盈门,聚众讨闹,场面几乎失控,不还清债务,就拦着棺材不让下葬。至此,人们突然惊讶地发现,为了喝酒吃肉高消费,汪少雄经常在街头、村头的大小饭馆里赊账,光喝酒吃肉的欠账足足有一千多元。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一千多元,是一笔吓人的巨款,顶得上一个壮汉打工数年的收入,普通工人一月工资才二十七八块。家里本来没积蓄,怎么可能还得清,亲戚朋友都是穷人,即使有钱也不愿去填那个黑洞。人们并不富裕,挣扎在温饱线上,连自己生活都困难,想管也管不了。

    丧事吵吵闹闹,纠缠不休,不成体统。人犯错,已经死了,应该想办法让他入土为安,总要想法解决此事才行。有人出主意:“公推亲族中最有钱的长辈承头,出大部分钱垫付债务,不足部分,由众亲属们凑份子钱还债,把事情摆平。下葬后,按照“父债子偿”的原则,由少雄两个儿子还债”。大家都说好办法,一致同意,照此办理。

    汪少雄两脚一蹬,离开了人世,再也看不见身后的烦心事。他选择了逃避,选择了死亡,不管不顾伤心欲绝的母亲,也不管年幼的儿女,自己一了百了。

    汪大春因为肇事,打伤逼死父亲,怕亲戚们算账,躲到外乡去,到处流窜作案,几年不见踪影,不知死在何处。一笔巨额债务,只好落在老二汪小伟身上。汪小伟边学手艺,边挣钱还债,前后历时五个春秋,吃尽苦头,才偿清父亲的全部债务,这是后话。

    汪少雄下葬当日,现场召开家族会议,议定汪少雄的家务事,由村干部们主持,做出公断:“老母亲李树珍,由汪玉香养老送终,两个儿子共同为洪阿娇养老送终”。

    李树珍平时最看重血缘传承,常把:“不是肌肉不巴骨,不是肥肉不巴皮”的话,挂在嘴上,最后,上天却和她开了一个大玩笑。让一个与她没有任何血缘的孙女儿,代替儿子尽孝,为她养老送终。

    李树珍养大五个儿子,所有的儿子都走在她前面,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她不后悔养育了他们,她做了一个母亲该做的一切,无愧于天地,所以遭受这样的悲剧,在于时代的特殊背景下,不完整的家庭结构,导致孩子们父爱缺失,自小得不到家庭的温暖,为父辈的错误背负债务,用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去偿还。

    冤冤相报,没有尽头,李树珍作为一个时代的经历者,在回首往事时,说过这样的话:“为匪一人,带坏一门家风,嫁匪一女,讨坏一代种,遗害九代根”。

    为匪之人,既害人又害己,荼毒子孙,是流毒无穷的坏人。害人终害己,积德行善,必有余庆,积恶行恶,必有余殃。为人当谨言慎行,远离匪寇。

    儿子死后,李树珍的心灵彻底解脱了。作为丈夫为匪一生,害人无数的偿还,以她孩子们的性命,一一还报,一切都扯平了,她再也不欠谁了。

    生活还将继续下去,她不会选择厌世轻生。生命是宝贵的,没有经历过生死的人,难以体验生活的甜蜜。未来还长,自己还得好好生活下去。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7 15:19 | 显示全部楼层

《大风枪逸闻》第四章 集体印象



第一节 深夜捉贼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事物发展都有因果联系,善因得善果,恶因得恶果。

    李树珍经历了人生坎坷,步入晚年。她带大过许多孩子,教育孩子经验丰富。玉香在奶奶的教育下,长成大人,身材笔直,容颜俊秀。在奶奶的锻造下,适应了山里生活,像男子汉一样勇敢。山里人生存的技能样样都会,十五六岁已像成年人那样干练。

    玉香跟奶奶住李大院子,一住就是数年,从一个懵懂少女成长为成年女性,经历了许多辛酸与苦楚。

    李大院子位于大风岭的仰天窝,与李树珍娘家老屋仅隔一道山梁,一里多路程。仰天窝,是一个典型的山间谷地,形状像天然漏斗,抬头看天,低头看山,所以得名仰天窝,山谷底部有一个小天坑,周围地势平坦,土壤肥沃。

    山区人口稀疏,住户间相隔较远,彼此间互不侵犯,邻居关系比亲戚还亲。

    李大院子的老主人李雨贤,已过世十多年。妻子李大娘,依然健在,年近六旬,身体健旺。从解放前一路走来,历经了社会沧桑巨变,巍然屹立不倒。身子骨硬朗,背不驼,耳不聋,声音洪亮。

    李大娘与老公李雨贤一样,持家有道,经营有方,从解放前到解放后,善于周旋,一直没有受到过巨大打击,家里田多地多,是个典型的小地主,擅长经营家庭,过小日子。

    解放初,为避免被划成地主,李大娘脑袋转得快,主动把她家里的房子分给三家贫农,就是李树珍、李子明和刘松敏三家。得了人缘,地方上都围着李家说好话,仅仅被划为富农。起初,富农也是被打压的对象,抬不起头来,李大院子被临时当作公房使用,或者用来作临时集会场所,或者临时安置外来居民。李大娘不敢说半个不字。对此,李家人心里不服,对政策却不敢有抵触,李大娘明事理,不敢与时代浪潮对抗。

    时代在变,改革开放后,全国都在进行拨乱反正,许多人事都被平反。李大娘瞅准时机,着手想办法将三户外姓人挤出四合院。

    在百般挤兑下,有人开始受不了啦,搬出去另立门户。最先是刘松敏一家,从四合院里搬走,另行选址新建房屋。

    李子明母亲亡故,父亲去山那边给寡妇上门,他一个人留在李大院子单独生活,相当于一个孤儿。既是本家,又沾亲带故,李大娘虽心里不容,却也无可奈何。他没有成家,也没地方可搬,只好暂时放过了他。

    李大娘准备从李树珍祖孙俩身上下手,把李树珍俩逼出门去,回过头来再逼李子明搬家。

    解放后数年,李树珍长住李大娘家的房,种了她家的地,让李大娘心里很不快。她不敢做在面子上,玩小把戏使阴招,想把李树珍和玉香祖孙俩挤出去。多次设计陷害她俩,都由李大娘一手导演。

    有一天深夜,生产队长罗汉生正在熟睡,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惊醒。他开门一看是李大娘,吃了一惊,以为有大事发生,问:“有什么事情哦?”李大娘说:“家里出了小偷?”,“你简要说一说事情的经过?”,李大娘:“李树珍的孙女玉香偷我家的草药,赃物就藏在屋里!”,罗汉生不信,对于偷盗之事,不能不理,只好带着退伍军人兼民兵连长何明理一起前去,深入李大院子里捉贼。

    罗汉生到达,李大娘一步赶上前去,刚要开口叫醒汪玉香,被罗汉生制止了。罗汉生和大家围坐在火炉边,边烤火边聊些家事,并没有动手抓人。李大娘心里着急,在干部们面前,又不敢乱说话。汪玉香正在隔壁柴房里贪睡,鼾声如雷,对外面的谈笑没有丝毫察觉。罗汉生一边烤火,一边小声聊天,偷眼观看房里的动静,他在耐心等待,没去惊动那孩子。

    到半夜时分,玉香醒来解手,发现周围许多人坐着,感觉挺奇怪,问:“发生了啥子事情哦?”,李大娘忙说:“都是你干的好事!偷了别人东西,还睡得那么死!”,玉香不服,说:“我在床上好好地睡觉,去哪里偷东西了啊?胡说八道!”,李大娘指着一旁的背篼,问:“这是什么啊?你做贼还不心虚,死不要脸!”,这时,玉香朦胧的睡眼明亮了许多,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背篼,里面装着榛子皮、淡竹叶等中草药,说:“这不是我的,怎么会在这里,我搞不清楚啊!”,见有干部在场,特别是退伍军人何明理,威武严肃,专管村里缉凶捕盗,穿一身褪色军装,威严而镇定,吓得玉香哭了起来。

    罗汉生瞧着大家,看干部们的反应。众人也不是傻子,一下明白了是李大娘的把戏,没理睬她。大伙一起安慰玉香,汉生说:“没事的,我们知道你是清白的,回去睡觉吧!”。

    罗汉生回头将李大娘批评了一顿,“这样栽赃陷害一个小孩子,值得吗?有什么意思呢!”,李大娘不服气,坚持己见,罗汉生反问一句:“有谁会将偷来的东西放在床边,等着让别人来抓呢?而且,还睡得那么安稳,是你会吗?”,李大娘答不上来,知道阴谋败露,气势软了下来,口里还不服气,在后面骂骂咧咧,怨汉生偏袒玉香,处理不公。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8 16: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节 一只母鸡

一计不成,李大娘又生一计。

玉香的姑妈见侄女跟着奶奶在山上生活,条件艰苦,正长身体时缺乏营养,送她一只老母鸡,让她养着下蛋补身体。

李大娘看见玉香从亲戚家逮回一只母鸡,料定还没养熟,有文章可做。悄悄派小儿子李文佑将母鸡捉过来,关在自家鸡笼里。

玉香发现母鸡不在了,心里着急,满院子寻找,终于在四合院背后的小笼子里找到了母鸡,高兴得直跳。小孩子家不知深浅,不识李大娘整人的路数,伸手就去逮鸡。刚把鸡捉到手里,周围一下跳出许多人来,将她当场按住,诬赖玉香偷鸡,汪玉香有口难辨。

李大娘这次不找生产队干部,也不去大队上,直接去了乡政府,要求乡干部主持公道,秉公办理。民事纠纷也是大事,处理不公,会逼出人命,乡政府格外重视,派乡干部、村干部和生产队干部一起查实处理。

首先确定母鸡属于谁所有,李支书问玉香:“鸡是你的吗?怎么得来的?”,玉香说:“是我姑妈送的”,干部立即找来玉香的姑妈,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问:“你是否送过侄女一只母鸡?有什么特征?”,“是的,左脚有肉瘤,鸡冠子前面缺一片肉!”。

李书记到隔壁问:“李大娘!你的鸡哪里来的?有啥子特征?”,“姜佳英卖给我的,就是一般的老母鸡,哪有啥子特别嘛!”,干部们又立即找来姜佳英辨认,她说:“我根本没有卖过这只母鸡,我只卖过她一只公鸡!”。玉香的姑妈一眼就从几只母鸡中认出了她送的鸡,干部们因此确认母鸡属于玉香。

再让两人当面对质,玉香冷静地述说整个过程,条理清楚,李大娘的描述说漏洞百出,被干部一询问,难以自圆其说。

又是一次栽赃陷害,被干部们揭穿,李大娘受到严厉批评,玉香得到了许多安慰和鼓励。

罗汉生从玉香两次表现看,感觉这女娃子不简单,岁数不大,脾气不小,在复杂矛盾面前,能顶住压力,也看出了李大娘的心结所在。

汉生找李树珍谈话,主张树珍祖孙俩搬出李家,另立新居。李树珍心里有顾虑,怕修房建屋,欠债过多,自己年老力衰,没有能力偿还债务,想等等再说。

看着玉香渐渐长大,几次栽赃都没有陷害成,李大娘转变了斗争策略,主动搞好关系。玉香才虚岁十五岁,李大娘就亲自为汪玉香做媒,到处张罗给让她找男人,希望她早点成家。李树珍对此心知肚明,看到对方态度有转变,也见好就收,努力把关系搞好。

老人们常说:“一屋三姓人,吵嘴搭戏台”。李树珍深知这个道理,但她并不着急,为孙女择婿的标准很严格,定要选老实本分勤劳朴实的庄稼汉子。

在那个年代,当上门女婿是件最没面子的事,一般人家,只要日子稍微过得去,都不愿意走这条路。走这条路的人,也都是一些有婚恋前科,或者名声不好的人。这种人未婚的,叫做“选翻山”,结过婚的叫“二婚男”,反正都是众人嫌弃对象。在山里,具备这两条的人,一般都是老光棍,要么就是在婚姻问题上挑挑拣拣,这山望见那山高,东不成,西不就的人。

玉香经过奶奶一段时间观察和等待,终于找到了男人,结婚成家,过程一波三折,曲折不堪。

玉香男人来至丘陵地,名叫祝可成,身材中等,样貌老实,人品经得起李树珍的考验,认为忠诚可靠。玉香经过多方了解,也喜欢祝可成的为人。对他的婚姻前科却并不了解,也不知道他曾经有过婚史,心里倒没有什么顾忌。

祝可成的初婚,结于“低标准”前夕,十八岁的他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婚。女人是父亲祝先明朋友的女儿,先明专门为儿子精挑细选的媳妇,祝可成却不喜欢她,难逆父命,勉强结合。

成亲后,两人都还是孩子气,脾气不合,常闹矛盾,祝可成赌气去农场里做工,离家出走,夫妻俩一直没生孩子。

“低标准”开始,祝可成妻子一人在家,忧郁成疾,背部长了毒疮,非常痛苦。祝可成在外干活,音信不通,没回家照看。社会上到处饿殍满地,祝可成妻死于饥饿和恶疾双重折磨。妻子死后,祝可成的舅子到祝家吵闹,揪住此事不依不饶,让祝可成出来说清楚,并赔偿损失。祝可成晓得几个舅子凶狠,吓得四处躲藏,几年不敢回家,在亲戚里轮流混日子。七混八混,二十五六还未成家,熬成了光棍汉。祝可成中年后,感觉愧对前妻,逢年过节都要去给她上坟,与几个舅子往来,这是后话。

祝可成是李文金远房亲戚,两家长辈素有来往。对这些斑斑劣迹,做媒的李大娘不会告诉李树珍,刻意遮掩。多年后,汪玉香得知真相,无奈生米已经成了熟饭。

“棋局”的走向,照李大娘的设计进行,她非常兴奋。祝可成闯荡社会多年,面带憨像,心有城府,不愿意寄人篱下。在李大院子住了几个月,祝可成嫌条件苦,悄悄偷跑了,躲在姐夫家里不再照面。

两年后,祝可成岁数更大,家里人着急,让能说会道的姐夫带着,到处帮他找女人。转了一圈后,他还是不悦意,依然光棍一条。

有一天,祝可成上街赶场,偶遇汪玉香,发现玉香“女大十八变,越长越好看”,心里美滋滋地,想和玉香打招呼。玉香横眉冷眼,扭头就走,对这样不辞而别的男人,简直没有话说。

  晚上,祝可成失眠了,满脑子都是玉香的影子,感觉自己失算了,心欠欠地难受。第二天,可成告诉姐夫:“我想和玉香结婚!”,姐姐笑了,觉得这事不可能成。姐夫却认为可能,照原样找媒人去说。在李大娘的反复游说下,李树珍同意了,给玉香做思想工作才同意。姐夫被舅子多变搞得挺狼狈,反复问:“考虑清楚没有?不能再变了哦!”,祝可成最终一辈子没敢再变。

刚一成家,生活中诸多不便,使夫妻俩下了决心,即使再艰苦,也要把新房建起来。李大娘对祝可成想修房置屋,竭力圆成,多方资助,全力帮忙,借钱借物,毫不吝啬。

玉香新房刚一完工,李大娘便迫不及待地让她搬过去。新家四壁空空,生活用品全无,若不是李大娘用心险恶,百般逼迫,玉香是不愿着急搬出去。事已至此,无法赖着不走,只好搬家。

新房里,玉香举目四顾,房子四面透风,仅有四个排列架子,顶上有瓦片,四周没有墙壁,无院墙关拦,没合适的生活器具。祝可成用背篼糊上稀泥做成灶,极其简陋,也不稳定,炒菜用力过猛,灶台就会翻倒,饭菜倒一地。桌子只有一张旧桌子,还是被老虎砸坏的那张,洗脚盆也没有一个,一家三口在屋檐下挖了一个水凼,积满屋檐水,当作洗脚盆,把脚直接放进去洗。坐凳用木棒绑就,不能移动。

一天傍晚,罗汉生检查生产队情况,路过李树珍家新房,走进去随意看看。汪玉香身怀六甲,挺着大肚子正在水凼里洗脚,场景十分凄凉。罗汉生进屋四顾,房内一点生活器具都没有,太简陋了,心生怜悯。

玉香见生产队长到家里,连忙起身让座。罗汉生看到用木棒绑成的坐凳,哪里坐得下去,随便应和几声便走了。

第二天,罗汉生把祝可成叫到公房里,询问家里的情况,祝可成没有隐瞒,照实际情况说了一遍。

原来都是缺钱惹得祸,罗汉生忙拿出一张纸,开了一张预支钱的条子:“预支钱款八十元”,让祝可成去出纳那里领钱,用来购买灰砖、木材,雇请木匠装修房屋,要他赶在玉香生产前完工。

祝可成回家后,立即四处找木匠,赶时间装修房屋,争取赶在媳妇生产前把房屋装修好。

木匠和泥水匠一起行动,家里热闹起来,起大灶,做木家具,乒乒乓乓声响个不停。两个月后,家里收拾得规规矩矩,生活设施一应俱全。罗汉生检查了一遍,发现不少瑕疵,让可成一改正,钱不够再借。

祝可成对罗汉生非常感激,嘴里却不说一个“谢”字,汉生也不计较,他知道祝可成是老实人,真正的谢意留在心里,不轻易说出口。祝可成第一次感受到组织的关怀,心里暖和,干劲十足,事事都和罗汉生保持一致。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9 16:49 | 显示全部楼层

《大风枪逸闻》第四章 集体印象

第三节 官小责大

    罗汉生是神龙村的一个生产队长,有同时代许多人不一样的奇特经历。在大山里,远离场镇,交通极不方便,信息传递速度缓慢,但提起罗汉生的名字,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算得上远近闻名的风云人物。当的官儿不大,都是无品无级的芝麻小官儿,也就是当生产队长、村长之类职务,职责却很大,管事很多。

    五、六十年代,当官并不十分看重学历,更看重经历和能力,能担任生产队长的人,一定来至农民,生活在社会底层,干活走在群众前面,享受落在大家后面的人,是生产队最能吃苦,办事公平的人,在农民中威信极高。

    在罗汉生的身上有许多谜一样的故事。

    罗汉生出生在解放前,父亲是金仙寺山里的猎人,狩猎经验丰富,枪法精准,百步穿杨,能在夜里打灭百步外燃烧的香头。不管多么凶猛的野兽,也难逃他的枪口,狩猎水平高超。他捕获猎物手段多种多样,枪打、笼关、索套、设陷阱等无所不精,无所不能。最让人们钦佩的是他训练猎狗的高超水平,普通土狗经过他调教后,都能成为捕猎高手。他能让猎狗听懂人的号令,通过声音与猎人交流,共同协作,轻松捕获猎物。

    自汉生懂事起,一直跟在父亲身边,深受打猎文化熏陶,在深山老林中与毒蛇猛兽作生死较量,学会了许多捕猎技巧,练就了一副好身板,能吃苦耐劳。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解放后,他进入乡中学读书,初中毕业后,回到父亲身边。在解放初期的山区,算挺有文化的秀才。在学校里,他勤学苦读,练得一手好字,在文盲成堆的农村里,显得鹤立鸡群。

    五十年代末,罗汉生母亲患病离世,留下一屋子男人,父亲和他兄弟三人,家里面没了一个女人,生活艰难。经人介绍,汉生父亲罗海红与神龙村寡妇王氏结婚,带着三个孩子离开金仙寺的深山老林,到距离遥远的神龙村安家落户。两地距离虽远,天气好时,一眼就能望见,中间隔一条峡谷。相对而言,神龙村的海拔更低,自然条件比金仙寺好许多,人口更密集,离场镇较近,距离现代文明更近一些。

    山矮了,森林少了,猎物也少了,打猎机会越来越少。罗家父子不能再以打猎为主要谋生手段,转向农业种植。

    罗汉生有一定的文化底子,人也很聪明,在建国初期的政治环境里,属于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深得干部们喜欢,进行多方面培养锻炼。让他进钢铁队炼钢,罗汉生在工作中能吃苦,不偷懒,说话和气,待人友善,会团结人,得到干部们一致好评,也得到群众好评。

    罗汉生的能力和为人赢得了干部的信任,十七岁介绍入党,十八岁回大风岭上担任条件最艰苦的尖峰顶生产队队长,“仕途”开始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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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2-30 16:56 | 显示全部楼层
山乡变

 楼主| 发表于 2016-12-30 17:32 | 显示全部楼层

确实是个能干人,有股雄心壮志,可惜时运不济啊,后来折在儿子手上!

 楼主| 发表于 2016-12-30 17:36 | 显示全部楼层

《大风枪逸闻》第四章 集体印象

第四节 军人遗孀

    尖峰顶生产队地处大风岭脊背上,人口一百多人,成分极其复杂,都是成分不好的地富反,以及恶霸地主子女亲属。有光棍无赖流浪汉,有解放前当过土匪棒客的恶人,有来路不明的国民党军官遗孀太太。俗话说得好,穷山恶水出刁民,解放后,山里不仅有土生土长的刁民,别的地方的问题人员被安置大山顶,山上成了刁民集中营,满脑袋都是坏水。要管理好这批刁民,保证不出事,不是件容易的事。

    刁民都不是善种,心里没有王法,眼里只有欲望,行为无法无天。有一叫余光林的人,三十多岁还未成家,想女人几乎要发疯,见了放单的姑娘,抓住就往林子里拖,强暴非礼。数次骚扰女人,阴谋虽然没有得逞,却让女人们非常害怕,出门都不敢放单。

    有一天,李江流妻子带来的女儿芳芳出门割猪草,割着割着,渐渐远了家门,小孩只有十二岁,不知凶险,没有感觉到周围的危险。花一般的姑娘被余光林瞅见,一把抓住,如老鹰叼小鸡般拽进森林里。孩子拼尽全力进行反抗,无奈身单力薄,无法逃脱。孩子裤子被扯掉了,眼看就要遭到侮辱欺凌,在孩子毫无反抗之力,余光林的兽欲即将得逞之时,恰巧被路过的李树珍看见,她暴怒起来,一声大喝:“放开你的脏手!”,手持弯刀冲过去,威风凌凌地说:“再不放手,我就和你拼命!”,那股不要命的气势震住了余光林,让他冷静下来,虎口夺食一般救下女孩,否则会弄出人命。

    罗汉生当队长后,一方面重用退伍军人何明理,组织身强力壮老实本分的农民为骨干民兵,大力整治不法分子,维护社会治安,特别是何明理,十几岁就参加抗美援朝作战,军事素质过硬,人品端正,震住了许多不安分的人。另一方面组织群众抓生产,奖勤罚懒出新招。对懒汉的整治新招频出,耍小聪明的人,往往被捉住,在广播里做检讨,大会上进行批评教育,出丑露乖,震撼人心,触及灵魂。

    坚持一段时间后,生产队里的风气开始逐渐转变。

    当时,生产队有一个典型人物杨芙蓉,闹出许多事来。她出生于富贵之家,是富家千金小姐,养尊处优过惯了,一直家境殷实,生活富裕。成年后,嫁国民党军官做太太,男人是国军的营职干部,薪水高,家底厚实,不愁吃穿。享受了半辈子后,突遇改朝换代,天下大变,命运急转直下,满腹牢骚与苦水没处倾洒,也是事出有因。

    解放那年,杨芙蓉的男人与解放军作战于川西黑水地区,所部顽抗,打死打伤解放军战士多人。被围困后,迫于形势战场缴械投诚,转而帮助解放军。在攻打土匪据守的少数民族村寨时,解放军久攻不下,战士们疲惫不堪,他亲自端起机关枪带头冲锋,攻破寨子,立下了战功。

    此后在部队,他一直以功臣自居,旧军阀积习难改,打骂战士,屡教屡犯,被转业回乡里务农。

    “镇反”时,杨芙蓉男人难逃运动冲击。因解放前与邻居争夺地界上的林木,气愤冲动,派人将对手枪杀。镇反开始时,被受害人家属检举揭发,当场抓了起来,当成有血债的反革命分子予以枪决。即将枪毙他时,他不服,大声说:“我是投诚人员,为共产党立下过战功,应该赦免死罪!”,主持干部问:“你可有证明材料,谁能证明你说得话?”,杨芙蓉的男人一一作答,写出证明人和证明机关,干部们赶紧发公函求证,负责的干部见情况特殊,将处决时间推迟十五日。

    十五天后,证明信没有按期到达。大家一致认为杨芙蓉的男人在撒谎,为活命而耍花招,更加气愤,把他当成反革命枪毙了。

    杨的男人被枪毙后,隔了两周,证明公函才收到。然而当事人已经被枪毙,生命是无法挽回的。当事干部心里懊悔,惧怕被上级追究责任,将公函悄悄压下。未曾想到旧政府的留用人员中有一个看门老头,是杨芙蓉家的亲戚,把消息泄露给杨芙蓉。杨芙蓉不听则已,一听火冒三丈,得理不饶人,天天找领导大吵大骂,非要赔命不可。

    一个妇道人家,本来心里有气,说了许多反动的话,虽事出有因,为维护人民专政的绝对权威,岂容一个女人随意放肆,她被抓起来,教育一顿后,强制驱离原住地,发配尖峰顶山上居住,改造思想,消除不良影响。

    初到山上,先被安置到李文金家暂住。在周围邻居帮助下修了三间木架房屋,没钱雇请木工装修,墙壁四面透风,家具缺乏,带着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境遇凄凉。在群众帮助下,用木柴绑墙壁,砌灶买锅,安置了一个小家。

    生活环境的变化,使她心情不畅,家里两个大的孩子读书去了,住在学校里,家里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女儿。她把所有怨气发泄在小女儿身上,拿孩子撒气,毒打孩子。远近皆有所闻,以为是教育孩子,也不好来干涉。

    人们不知她的底细,干部们口风又紧,不会乱说。大家对这个容貌美丽,细皮嫩肉的女人感到好奇,有事没事主动接近她,想了解她的经历和故事。家里经常都有人,李雨亨等几个光棍去得最勤,有人开始担心她,迟早会被光棍汉拿下,在本地落叶生根。

    有一天夜里,周围邻居都在酣睡,突然被一阵尖叫声惊醒。大家一听,都感觉:“完了!肯定是杨芙蓉被哪个光棍强暴啦!”,大人们纷纷起来,赶过去帮忙拿凶。众人一起拿着手电筒赶到芙蓉家,并没有看见坏人的影子,杨芙蓉还在地上乱跳乱喊:“救命啊!救命啊!……”,大家问:“坏人在哪里?”,杨芙蓉用手一指,说:“在那儿!”,大家才看见厨房里的桌子上有一条蟒蛇,盘在桌上,一动不动地在休息。

    大伙儿赶上前去,用棍子杈住蛇的头部,将蛇捉住,真不是小蛇,足有两米长,花啾啾地怪吓人。

    人们觉得这么大一条蛇,弄死容易,丢了可惜,忙碌了一阵,肚子有点饿了,有人提议把蛇皮剥掉,熬汤吃肉。大家都表示赞同这个主意,七手八脚忙活了一阵,煮了一锅蛇肉汤,大家一起品尝。

    杨芙蓉第一次这样吃蛇,尝试着喝了一碗汤,吃了几口肉,感觉味道还不错。众人把肚子吃饱,准备回家睡觉,让杨芙蓉回屋里睡觉,她却不敢进屋,浑身颤抖,像筛糠一样,又像得了痢疾打摆子,抖个不停。

    男人们回去睡了,玉香等几个妇女留下来陪着,她才安静下来,详细摆起事情经过:“家里的桌椅板凳都是用柴棒绑成,墙壁四处通风透气,蛇夜里不知何时爬上餐桌,累了在上面睡觉。我夜里尿胀,出去撒尿,回屋感觉口很渴,打着电筒去找水喝,发现一条大蛇盘在桌子上。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大的蛇,才尖叫起来,惊扰了四邻……”。

    离天亮还早,几个女邻居守在她身边,听她讲过去的故事,聊以打发时间。众人如听评书,感觉非常过瘾,了解了一个人的过去,感情上彼此拉近了很多。

    杨芙蓉一辈子没吃过劳动的苦,也根本不会做体力劳动。在劳动中经常耍滑头,有时故意破坏农具,要么锄头掉了铁片,拿着锄棒在众人前面奔跑,经常偷奸耍滑掉链子,“过场”很多。每次被罗汉生抓住,都要作为典型进行批评,除了要扣当天工分,还要指定专人帮助她,玉香因此成了杨芙蓉的老师。感情好的邻居纷纷帮助她,手把手教她做农活,她也慢慢适应了艰苦的农村劳动。

    在劳动中表现好的人则被树为典型,在广播中进行表扬,祝可成人老实,干活不耍奸,经常被表扬。

    罗汉生经常开会讲党的政策教育,针对山里农民文盲多的特点,扫盲班进行识字教学实实在在地开展。提高了农民的认知水平,民风慢慢发生了转变。


发表于 2016-12-31 10:36 | 显示全部楼层
那里现在民风如何

 楼主| 发表于 2016-12-31 13:19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好说,你没有看过我那篇文章吗?老爸的鸡都被人药死了,狗也没有了,好在现在山上几乎没有人了!

 楼主| 发表于 2016-12-31 13:51 | 显示全部楼层

《大风枪逸闻》第四章 集体印象

第五节 饥饿印象

    在权力高度集中的年代,政治上极左极右,运动就像刮大风,一阵紧接着一阵。罗汉生作为一个生产队长,对于全国来说,只是一根毛,在山里却是全生产队的当家人,受大环境的影响不可避免。

    “低标准”时,生产队却少有人饿死过,不是他有什么搞粮食的妙招,仅仅在执行政策时,预留一点弹性,不走极端。

    农村老百姓普遍都知道储粮备荒,解放后,也有一些脑袋不灵活的人,死搬硬套上面的政策,汉生不好明说,悄悄让自己家人单独暗示,想办法多储存粮食。如此冒险的行为,一但被上面发现,政治后果非常严重,最后,事实证明居然完全正确。

    灾荒开始时,许多村民因家里有存粮,起初心里并不慌。节省着吃,与野菜瓜果一起凑和着吃,捡回了一条条性命,度过了那个苦难的年代,也算是一件积德行善的大好事,许多人感谢他。

    别的村子就没有那么幸运。食堂化一开始,粮食被搜刮得干干净净,连锅碗瓢盆都收集起来,砸锅铸铁,拿去炼钢了。后来,食堂里没有吃的,饿死了不少人。最先饿死的,就是那些饭量大、体力好的壮汉。经历了“低标准”后,许多地方再也见不到“大肚汉”,经过淘汰选择,留下的人,清一色的都是小个子。“大肚子”的人,都被人称为有“福相”,或者叫有“官相”

    山下有个村子,还发生了“人吃人”的惨剧。发现者是一位小学老师,姓陈。有一天,陈老师发现班上有个特别听话、成绩又好的罗姓女孩,连续几天没来学校上课,决定去家访看看。

    “低标准”时,公办老师有二十多斤配粮,加点野菜,还算有食物吃,走路有劲。他走了很久,到一户农家四合院。院门没关,虚掩着,轻轻一推,门嘎吱一声开了。他轻轻走进院子,喊了两声,没有人答应。赫然发现屋檐下有一只人手,干瘪瘪的,像霜打过的茄子,丢在地上,心里一惊,小心翼翼地绕了过去。

    轻轻靠近窗户,屋里有亮光,靠近缝隙往里一瞧,见到了令人恐怖的一幕:昏暗的屋里,没有点灯,在灶台火光的映照下,一个瘦小干瘪的老头坐在灶前,似睡非睡,像在煮什么东西。厨案上放着又一只小孩的手,陈老师一下明白了缘由,没有惊动老头,转身往外急走,去大队干部处报告了情况。

    他和干部们一起赶到,推门而入,揭开锅盖一看,好变态啊!人肉炖蘑菇。皮肉早已煮烂,沸腾的锅里漂着许多油珠子,露出一根根白骨,凄惨万分,让人不忍心直视。那些干部还好些,陈老师第一次见此场面,把持不住自己,胃里翻江倒海,野菜汤吐了一地,几天都咽不下食物。

    大队干部还算壮实,一把拎起罗姓老者,提出屋外,押到大队部审问,其余几位干部将蘑菇汤倒掉,挖坑掩埋。罗姓老头在队部里供述:“我女儿饿死了,舍不得丢弃,捡蘑菇回来炖肉吃,反正不吃也饿死,吃了也许会躲过这一劫,逃得一条小命,反正结果都一样,豁出去了!”,可怜亦可恨!简直没有人性。

    罗姓老头儿被惩罚去挖沟修渠,做公益劳动。他连一箢篼土也抬不动,一挪一挪地走,几天后,饿死在水沟边上。

    二十多年后,陈老师印象还很深刻,仍然记得罗姓老头那干瘪的身影,纠结于自己该不该检举他的问题。惨啊!正如农民所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山里人的语言是朴素的,却非常实在,没有任何花架子,道出了农耕社会粮食的极端重要性。

    没粮食吃,实在可怜。好在大山里总还能找到一点吃的东西,什么猪鼻拱、水芹菜等野菜,棕木面、干草糠糠等也能充饥填肚子,人们每天最大的事情就是寻食物,满山遍野找吃。

    有大山的庇护,让山里人度过了粮食关。对饥饿记忆最深的王大娘说:“当时就想,要是有两块玉米馍馍吃饱,就是死了也知足了!”,足见境况的惨烈。

    在“低标准”最困难时候,山下有的村子六十多天粒米未进。许多人走在路上,面黄肌瘦,歪歪斜斜,东摇西晃,一下支撑不住,倒在路边就死了。

    大山边上,有一个杜姓女孩,倒在水井边,想爬上井沿捧一口水喝,都没有劲儿,两眼发昏。在生命即将消失的瞬间,旁边的一位大娘动了恻隐之心,连忙从家里端来一碗米汤,喂小孩灌下,再给她一个小小的玉米饼子,救了她一条命。

    罗汉生所在村子,少有饿死的人,但也有死者,多是些老弱病残,长期吃野菜,营养不良而死。灾后,村里人再见面时,像劫后余生一般,感激天地造化。

    后来,罗汉生担任村长,生产队长由退伍军人何明理接任。但是,村民有家事纠纷,总爱去找罗汉生,让他评析婆媳矛盾,断家务事,处理各种村民间的矛盾,感觉他就是公平和正义的化身,信任他的为人。

 楼主| 发表于 2017-1-1 10:03 | 显示全部楼层

《大风枪逸闻》第四章 集体印象

第六节 风流情事

    罗汉生当队长不久,生产队里发生了一件风流事,闹得沸沸扬扬,结局却充满戏剧性,影响深远。

    解放前,河口乡何副乡长,是伪乡长白玉光的骨干爪牙,干了许多坏事,人们十分痛恨他。

    解放后,何副乡长命运突变,因系旧政权骨干分子,双手粘满血债,罪大恶极被政府枪毙了。他家里的房子、土地、山林等资产被人民政府没收,分给了贫下中农。何家人被发配到尖峰顶生产队,受监督劳动,改造思想。初到山上,没有房子居住,一家人挤在一座破庙里,墙壁坍塌,四面透风,瓦片开裂,到处都在漏水,居住环境差。一家人形如乞丐,狼狈不堪,在破庙里熬日子。

    何家老太太,岁数不大,也就四十出头,保养有方,很少参加体力劳动,看上去像三十岁,算得上美人。三个女儿,都长得一表人材,皮肤白净,个子高挑,肥瘦相宜,典型大家闺秀形象。有一个儿子还小,满地乱跑,非常淘气。家中三姊妹,会说话,善于应对,很讨人喜欢。

    何家初到村里,有人就疯狂起来,围着姐妹三个转。

    村里的几个老光棍,馋猫嗅到咸鱼味一般,每天有事没事地往庙里跑。他们不是去烧香拜佛,一双双眼睛总是贼溜溜地在三个女孩身上转。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三个女孩脊背发凉,有如芒刺在背,鱼刺卡喉。

    何家大女何金秀,二女何玉露,小女何春梅,大户人家出身,有文化,也见过世面,怎么会看得上那些要么懒惰,要么残疾的光棍汉,因初来乍到,没有势力,又是穷人当家作主坐天下,不好发火,只能受点委屈,陪着笑脸过一天算一天。

    残破的山间小庙里,变得热闹非凡。

    村里的四五条光棍,都想乘机亲近,闻闻体香,一粘芳泽。即使没有任何机会,看一眼何金秀那鼓鼓欲出的胸脯,像两个大白馒头,耸在胸前,也让人解馋,感觉三生有幸。何家人何等聪明,岂有看不出的道理,只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虎落平阳被犬欺,凤凰落毛不如鸡。何金秀想来想去,没有解套的办法,着急不已。

    有一天,村里人李子文听说何家姐妹的芳名,也想一睹为快。在他的目光和金秀接触的刹那间,何金秀身子一震,似触电一般,电流冲击着她的心房。李子文高大威猛,浑身充满力量,胸肌鼓鼓像健美运动员,眼神犀利如鹰隼。何金秀从来没有遇到过粗野的山里汉子,真是与众不同。她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双手不停地戳弄自己的手指,不敢对接李子文的目光。

    李子文在本地土生土长,兄弟姐妹,亲戚朋友众多。地方上的人都怕他,他勇猛好斗,擅长狩猎。特别是几个光棍汉,经常被他欺负,见了李子文就像老鼠见了猫,逃得无影无踪。李子文结婚多年,孩子大的都十几岁了,将要成年。

    一个没落的富家小姐,与一个中年壮汉,不知不觉中上演了一场人生大戏。何金秀是天生的美女坯子,身材美白,凹凸有致,第一次见面,让李子文彻夜难眠,想入非非。对于李子文的主动靠近,何金秀起初矜持,慢慢无法抗拒,一来二去,两颗心慢慢热起来,干柴与烈火被一丝火星引着,熊熊燃烧起来。金秀的处境和温柔,激发了李子文雄性原始的保护欲望。

    李子文在村里,是说一不二的人,既是他的人了,自然由他出面给几个老光棍打招呼:“你们不准欺负外来的人,我们是亲戚!欺负何家,就是欺负我家!”。这以后,几个光棍再也不敢有事没事去庙里逛了。

    男女私情,最引人注目,纸里是包不住火的,燃烧最快,传播也最快。不久,队里的人渐渐揣知了实情,都闭口不言。全队除了一个人外,全都明白了,那人就是李子文的老婆余化莲。

    李树珍带玉香去公房里出工,与金秀等许多女人一起择茶,将茶叶中的黄叶子挑选出来,是一件女人做的轻松活儿。择茶需要耐心和细致,一般很少安排男人去做。李子文负责运送茶叶的粗活,他每次先从库房里背茶叶去公房,选出黄叶后再打包送回库房。

    女人们干活时,李子文也没有闲着,他和金秀紧挨在一起择茶,行为亲密。李子文乘金秀专注干活,悄悄用那只粗壮的大手捏了一把金秀丰满的乳房,金秀不仅没翻脸,还咯咯笑个不停。

    玉香当时十二三岁,听说过一些男女之事,感觉两人关系不一般。她藏在心里没敢乱说,回家后,悄悄告诉奶奶,李树珍呵斥孙女一顿:“少闲言碎语道人长短,小心嘴巴被人撕破!”,玉香再也不敢言语了。李树珍心里也认为两人有不正常的男女关系,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与自己人无关的事,懒得去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几个光棍眼看到嘴的肥肉飞了,成家的希望破灭了,心里很不安逸,恨李子文“饱汉不知饿汉饥”,吃着碗里的,还要占锅里的,贪得无厌。每天冷眼紧盯他,也看出了一些苗头,惧怕李子文的拳头,没有铁证也没人敢乱说。乘李子文不在,私下拿言语影射此事。消息渐渐散布出去,大家都知道:“李子文与何金秀有一腿”。

    那年月,整个社会思想观念还是“多子多福”,夫妻普遍都有许多孩子,夫妻生活没有节制,也没有办法控制生育。两人忘情于爱之乐,却不知爱之害。金秀被李子文强壮体格所吸引,征服,一次次云雨仙踪,高潮迭起,很快便怀孕了。眼看肚子越来越大,虽穿着宽大的衣服,多方遮掩,勉强躲过众人的耳目。眼看就要出怀了,金秀急,子文更急,绞尽脑汁想不出好办法,两全其美地处理好此事。

    为了将肚子里的孩子弄掉,金秀不惜忍受痛苦,从高坎上往下面摔,从树上往树下跳,吃马尿汁,喝中草药等都不灵验。

    有一天,许多人集体干活,播种黄豆。光棍汉李子林存心要揭何金秀的短,报复李子文。他见何金秀丢豆种与众不同,别人都用衣服扯起两角,拴在腰背后装豆种,金秀却用竹子编的篼篼装豆种,明显有问题。李子林看得真切,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下午将要收工时。李子林跳起来,故意放话说:“何金秀偷集体的豆种,藏在肚子下,胀鼓鼓的,拱那么高啊!”,何金秀心里着急,脸红心跳,不知如何应变是好,急得哭了起来。李子林不依不饶,说:“要不然,你就拉开衣服,让大家看看,证明你的清白!”,何金秀不理睬他,没有多看他一眼。有人倾向何金秀,吼李子林:“你鬼蛋子娃娃!欺负一个女孩算啥子本事?”

    李子林说:“我说真话,却没有人相信,原来是有人想包庇小偷啊!”,那人一听,不敢再说什么了。李子林急了,亲自动手把金秀的裤子往下一拉,只剩一层贴身小内裤。人们仔细一看,豆种没有找到,亮光光雪白的肚子,像抱着一个熟透的大西瓜。大家都明白了李子林的用意,几个妇女围过来看,才知道她确实是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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