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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山回忆连载:老凉山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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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新人

 楼主| 发表于 2012-5-2 11:09 | 显示全部楼层
  3.远飞的大雁

  “老头子到!”陶陶怪腔怪调的笑着,站了起来。

  徐老师推门进来了,知趣的弟弟赶紧让出火盆边的位置,并上前去扑打着他身上的雪花。

  霎时,一股寒气从门外直灌进来,呵,下雪了!

  我转过脸去,笑了笑,算是见面礼。

  徐老师一边关上门,一边向小孩子似的嚷道:“恭贺新禧,小将些,明天老头子请客!”

  这个三十多岁的矮个儿,总是一付和蔼的面容,不修边幅,披个军棉大衣,邋邋塌塌和同学们一道上下,但大家都十分尊敬他。论长相,一点也不像那统领“三军”的总指挥,然而,凉北三县,它的的却却是一位威名四震的人物。只是由于这几年岁月的沧桑,显得有些憔悴了。运动前,他是我的语文老师,在我的眼里,他学富五车,出口成章,大家最喜欢听他讲课了。在运动初期因欣赏“三家村”,成了“黑帮”人物,在强劳队里几乎被折磨致死。现在成了我们这一伙学生的主心骨——总部一号勤务员。

  “卫东!”寒暄一过,他开门见山的对我说:“你马上带几个人去新民,找‘凉北分团’的老耿,马上来这儿开会!”他的话向来不留一点余地,这时,显见事态有些严重了。

  老头子讲述了刚才勤务组开会的决议和一些最新动态。末了,他说:“我们也要留点神,一切似乎又反过来了,有人支持他们,定好的大联合协议也全撕毁了!”

  徐老师有些沉重:“梅花欢喜满天雪,冻死苍蝇为足奇”,他推开窗户,望着窗外的漫天飞雪。

  夜空中,清晰的传来两声枪响。比一小时前那猛烈的爆破声更具穿透力。我下意识的望了望桌上大字报上那三个大大的惊叹号。

  徐老师仍在窗前沉思,寒风卷着雪花飞了进来,半明半暗的马灯下,到处是一片灰蒙蒙的阴影。也许,他要从这昏暗中寻找希望,看到前途??或者,他想家了,就像我?

  徐老师的家在隆昌,他的那我们称之位“马楂板”的贤惠夫人及两岁女儿,此刻也许在盼他归去?三天前,他收到电报,一定要他回去过年,他也回报:“三日内定返”,而现在……,_徐老师是丢不开我们这些有家难归的学生,而我们都在盼望“大联合”后的“复课闹革命”嘿!

  徐老师关上窗子回过头来,拿出了一张稿纸:“卫东,今晚你就辛苦一点了,刚才会议的决议,这里有个提纲,你按它写出来,明天一早上街!”

  我接过草稿《阳糯雪山呼声急——看红战旗破坏大联合之内幕》,像幽幽的火,映入了我的眼帘。

  “这样翻来覆去的,那有个头!”老头子在叹息,在我们几个的心里,有一股冰凉寒澈的感觉,我打了一个颤。

  “有人吗?”门外有人小心的敲着。

  ......待续.......
 楼主| 发表于 2012-5-2 11:16 | 显示全部楼层
这里了解内幕的人确实不多了,再过些年,我们也会死去。但我还是希望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同学,老师,不管当时是那一派别,甚至越西县,越西中学有人关注这些文章!(包括前些篇章)这是你们辖区(学校)一段真实的历史呢.......
 楼主| 发表于 2012-5-3 14:19 | 显示全部楼层
  
  “有人吗?”门外有人小心的敲着。

  “没关啊!”我一听就知又是二妹来了。

  “这么一夜了还不睡呀?”徐老师关切的问。

  “守岁诶!”她一边扑打身上的雪,一边拿出了许多瓜子,花生往桌上一放。“吃晒!,妈才抄的,还热呢!”

  “好了,谢谢了!”你回去嘛,今晚我们还有好多事!“我几乎恳求她了。

  一直未言语的弟弟,这时走到徐老师面前:“我去算了!”他指指桌上的大字报:“大哥还要写这么多东西!”

  “好远的呢,你又找不到路?”老头子担心了。

  “还有我嘛!”一旁的陶陶挺起了胸膛,“我去叫上队长,俊怀一起去,他们今天闯祸了……”

  我踢了他一脚,递了个眼色:“罗嗦个啥,快去快回来!”

  其实也真的来不及多考虑了,徐老师点了一下头,“卫彪,小心一点哦!”就算是行动命令了。

  不忘狠狠的抓了一把瓜子,又朝二妹作了一个鬼脸,一阵风卷着雪花,踏着夜色,他们去了。在漫天的雪花中,只留下了两行清晰的脚印。

  我们哪里知道,就在刚才枪响的时候,老耿和另外两个“头头”已经被抓走了,等待弟弟,小陶他们的,将是什么命运呢。

  房间里似乎冷清了许多,我默默地在将熄灭的火盆里丢了两块柴,脑海里出现那几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在黑黑的夜,茫茫的雪地中……

  “呵呵,唱个歌吧,唱歌就不冷了。”徐老师微笑的鼓动着。

  “二妹,你来起个头!”我索性打开了扩音机。

  “远飞的大雁——”歌声在夜空中有股凄凉的味道。

  “请你快快的飞……”小林加了进来,像思恋亲人。我好像看见父母花白的头发在雪花中摇晃。歌声的情感中加进了我们分别对亲人的祝福。

  ......待续......

发表于 2012-5-3 15:40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大有点看糊涂了!
 楼主| 发表于 2012-5-3 16:49 | 显示全部楼层
  啊啊,夷人,这章是写小说,当然一点一点的上,头绪人物就多了,是把好长时间越西中学的一段文革故事浓缩为一天进行扩展,不然就会写成日记形式了,但绝对真实。我班的邓明安自己被自制手榴弹炸死了,陶仁伟在去新民联络中被打死了丢在河里,当然还有我班的哈布后来发疯死了,我的腿被打断了,弟弟髌骨撞车破碎、徐老师师腰锥从楼上跳下跌断.....,抢枪那天如果我不回甘洛,xx部的名单上我就是第一个该被打死的........。我只有将这些史实以文学形式做个记录,足也......
     说实话,自己对文革经历的那段历史,实在站不到国家人民的历史高度来看问题,我只想以此文回忆一下那些值得记忆的学生时代,那些现在看来是被愚弄的年代!我那些可爱的同学、朋友、老师及蒙胧的初恋,文革,也让他给我一个美好的记忆......

 楼主| 发表于 2012-5-4 15:57 | 显示全部楼层
  4.雪夜有痕

  老头子到隔壁会议去了,二妹坐在火盆边,说是一定要等弟弟他们回来,小泉竟和衣倒在床上睡着了。一切都静下来,除了偶尔一声爆竹鸣响外,窗外的雪花已沙沙有声。我把灯罩取下,哈了口气,用破抹布随便擦了擦,再把灯芯上的积垢挑去,立刻,室内明亮了许多。

  我仔细看完了老头子那龙飞凤舞的草稿,那批改我的作文一年多,十分熟习的笔迹。略一构思,便思绪泉涌——那破坏联合的内幕,那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呼声跃然纸上,化为墨香。一页,二页….整整八页!当最后一个叹号落下帷幕,我身伸了伸腰。离开了桌子,用弟弟丢下的一件外衣给林泉盖上。火盆边的二妹也睡着了,火也彻底熄灭。我轻轻的地走过去,准备从新点上火,——她睡得多甜哪!……霹雳啪拉鞭炮又响了。

  寂静了多时的夜空突然一下子煊闹起来,由远而近,由单响变成一片,一下覆盖了整个古城。人们忘却了彼此的争斗,生活的踞迫,这一霎那,新的一年开始了,我默默的祝福有个良好的开端呢。

  整栋楼的弟兄们都出来了,没有礼花,没有焰火,夹杂在漫天雪花中的随风飘来的硝烟味,就足使我们心绪豁然开朗,我打开广播,将频率调到1250千赫:“下面全文播送…….新年献词”。

  又是那激昂的总结、全面的胜利、灿烂的明天……

  “哒哒哒!”明显的五六式连发。夜空中,那丝我忐忐不安的悬念向我袭来,似乎有什么撕裂着我的心。

  “二妹惊醒了,望着我不安的神情,吃惊的抓住我的手:“他们?”……

  “别怕!没事的!”我压住内心的慌乱安慰她。“明天我同二娃到你家吃汤元嘞!”

  我真悔,为什么要同意弟弟去呢?但愿不会出事吧,大联合期间,安定了好久呢。

  我好像听见了有人上楼的的声音!我猛推开门——除了那狼一样呜呜低吹的风声,除了那沙沙不停的雪花声,那有一丁点儿动静呢。

  “大哥,我们回来了!!”几次出现弟弟推门的幻觉。

  ……北京返回的列车上,整整一天我们三人粒米未进,蜷缩在座位上,无言相对。国务院遣返办公室只免费的发给了我们车票与一袋馒头,而我们却早已腰无分文了。

  “小将们,为什么不吃饭哪?”同座的女军人已三次发问了。

  好面子的我无可奈何:“不饿!”将头转向窗外。弟弟却与佑云嘀咕了几句,向另一节车厢走去......

  ......待续.....

发表于 2012-5-4 22:54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大等看精彩的!昨天茅于轼老先生在微博上写了文革中下放饿肚子的事,某报年轻女编辑问为什么不好好种地!?。。。。。。我们真的需要好好回想和反思一下那段悲惨的历史,仅仅只是过去了30年而已,就被时间快忘记了!
 楼主| 发表于 2012-5-5 16:18 | 显示全部楼层
  好面子的我无可奈何:“不饿!”将头转向窗外。弟弟却与佑云嘀咕了几句,向另一节车厢走去。

  一会儿他们端来了三大碗热腾腾的面条放在茶几上:“大哥,趁热吃呀!”一付得意的样子。

  “好意思去要?!”迫不及待的我还是端起了碗。

  “不是…..”弟弟欲言又止。“你们没有白吃呀,他送给我好几张邮票呢!”女军人笑了笑,掏出笔记本里夹的三张文革邮票。

  我好心疼,是我用两个韶山,一个镀金芒果像换来的呢,他们给我换吃的了!——就这样我们一直“吃”到了成都……

  “卫东——啊——!”楼下真的传来了呼唤声!!刹那间,我浑身的血管凝固了!陶陶!是陶陶的声音啊!往日那狂风一样冲进冲出的笑声没有了,一丝细弱的、像受伤羔羊一样的求救声!我扑下楼去。林泉,徐老师,还有楼上的其他人也纷纷涌了出来,冲下了大楼!

  同去的俊怀,玉泉扶着陶陶,二妹用马灯照着他的脸。灯光下,他的脸如同雪花一样白,他痛苦的悟着肚子,地下淌着殷红的鲜血。

  “二娃呢”我绝望的摇着俊怀的身体。

  “他……他……”陶陶丽不成声:“也中了枪,不见了!”他无力的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赶紧送医院!”,徐老师吩咐几个同学。”然后安慰我!“别急,我马上派人去找!不,我也亲自去!”……

  我头脑一片空白,滞呆的望着地上的血迹。半晌,我发狂的沿着那一行沉重的脚印像校外冲去:“二娃呀!”我倒在雪地中。

  数支手电,天皇梗上,阿弥托湖旁,无果的搜寻…….

  弟弟,你在那里?……

  5.天地无情

  一夜间,一切都全翻过来了。

  老耿被抓,红卫兵失踪拉开了古城相持月余的“和平”面具!下半夜,古城的枪声,爆炸声不绝于耳,我“呼声急”一文揭杆的“零点行动”序幕正式打开了!勤务员们纷纷离开这座孤立的大楼,到县委“联合总部”大楼商量对策。

  .....待续.....
发表于 2012-5-6 12:20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个年代因年纪还小好多事情都在朦胧中,今看了老大的回忆好像又记起了童年

发表于 2012-5-6 14:46 | 显示全部楼层
精彩!期待后续!
 楼主| 发表于 2012-5-6 15:41 | 显示全部楼层
谈不上精彩,这就是我经历的实实在在的文革啊!我们的青春岁月,为谁幸苦,为谁忙......
 楼主| 发表于 2012-5-7 10:47 | 显示全部楼层
  6.无言结局

  “这到底是哪里?”到处人山人海,全是欢悦,人们都在那里不停的跳呀,唱呀!…….这不是十月吗,这不是梦魅的北京吗?!我更惊喜的发现,弟弟和妈妈都在那儿!突然,几个黑大汉冲了过来,不见了!我放声的高喊“妈—妈—!”

  “醒过来了。”有人在悄悄的说着话,同时一阵巨疼从下而上袭来。

  “哎——你醒了?饿了吧,”我看见周老师红红的眼睛。

  我记起来了,下午我在外南街口中了冷枪,对面一栋楼里射出的子弹打穿了我的大腿,当时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的腿?”我抚摸着绷带,怯生生的问。

  周老师没有回答,默默的出去给我作吃的去了。二妹的爸爸回来了,他是县医院的老中医。

  “卫东!”他看着窗外的雪景,头也不回的对我说:“县医院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不会收你入院,自己在家养,可能会……”

  为了我的安全,同一派的“造司”决定,派车武装送我去省城治疗。当夜,那打黑枪的碉房也在“轰”的一声中上了天,然而弟弟呢,却始终没有消息。

  新的一年就是这样开始了,我躺上了担架,睡在飘雪的车上,在“新年献词”的激昂广播声中,悄然离去。

  雪,纷纷扬扬的洒着,用它的洁白掩盖人间的一切污浊。

  ……

  每一个年头尽了,望着窗外的雪花,我总回首往事,想着那心爱的弟弟。

  但愿今后的路格外平坦些呢!

  后记:

  用一天的时间描述一些场面,尽管不够,但已使我心力交瘁。每一个场景都是本人活生生的经历,但愿他(她)们还好好的活着,故用我弟弟代替那死去的陶陶——陶仁伟(那晚已尸骨不全)。那吊着胳膊的林泉——邓明安(早也炸得无法全敛)…...;徐老师在我去省城的第三天,被逼从二楼跳下,摔环了腰椎,秘密送省城求医,成了半瘫;被打坏肠子的杜,齐根截肢的李,我和弟弟至今还隐隐着疼的伤残,抹不去曾经走过的那个年代……,

  ......本章完.....
 楼主| 发表于 2012-5-8 15:19 | 显示全部楼层
  既是凉山回忆录——老凉山篇,总不能老是文革、知青的,骂爹、影射的.....,一些当时美好得与阴影的记忆,也应是一部山里人的历史。历史总是让后人来评判的,我的任务,不过记下一个时代,——首批被赶进凉的人的后代的一些经历。因没其他渠道表述,只有趁还有记忆的时候,容我慢慢穿插其中给你道来,这就是我大话四川的意思......
  
    十:我的同学哈布

  1、初识哈布

  哈布是我初中和高中同班同学中,印象最深的同学之一。若他能活到现在,兴许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呢。从1963年秋天起,每天早上准5点40分,四川大凉山甘洛县田坝托沟中学的土操场上就有两个黑影开始在一前一后的跑步。....这已是第20圈了,我气踹吁吁的拖在了哈布后面,而他却仍在一圈一圈的跑....。30圈!我终于败下阵来,一屁股坐在了土地上。他赤着脚,腿似乎有点先天性的一长一短,望着他那一瘸一拐的身影在渐渐发白的晨光中,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哈布一直是我班的团支部书记,班长。从来都是学校,班主任的红人。一手工工整整的宋体字,为人不善言谈,一付严肃的面孔。只要他与你沿着田间小道漫步谈心,同学们就知道,某某人要入团了!当然他也就是我的入团介绍人。

  
  我小学四年级就认识他了,那是在一次参观全县有名的普昌区小学的时候。十六名彝同学在一间破旧的土胚房教室中,背着小手,有的还留着天菩萨(注一),小小的哈布用团结话(注二)给我们致欢迎词,而代课老师木呷又重点的介绍了他,并展示了他的作文,那一手公正的宋体字我至今不忘。

  进初中了,普昌小学竟有7人考进了县中学,哈布也就同我在一班(初65级一班)。那时的县城竟然没有中学,在离城30华里的田坝托沟才有一所唯一的初中,于是我们又成了上下床,前后桌,他是班长,我是的学习委员,成绩自然不相上下,但是我一半是靠天资,小聪明,而他--哈布,却完完全全是努力,勤奋的结果。他不合群,连吃饭都是用一个大磁缸装上,端得远远的。他一天背着个手,总在考虑什么问题,晚自习一人独用一盏油灯(而我们都是四个人一盏),不懂的也很少问同学。(我至今认为,他后来的悲剧,也与他这种性格不无关系)。班主任余学良经常中给我鼓劲,但是哈布总比我好那么一点,天性使我永远也成不了哈布!.....

  我好强,我不希望有人在我前面,况且是一个彝族同学呢。

  ————————————————————————————————

  注一:彝族的一种民族发型。

  注二:带彝腔的汉话。

  ......待续.......
 楼主| 发表于 2012-5-9 14:23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同学情谊

  在托沟中学,最令班主任老师头痛的,怕就数我们几个县城机关来的学生了。我们总想在星期六的下午提早返家,而不畏提前逃学的风险(30华里山路哟),而且一般星期六下午均是劳动、大扫除、自习,体育之类,无关紧要的课(班主任一般不来),但哈布就是他的耳目呀。偷偷下河钓鱼,偷点农民的包谷,也常被他告密。更不用说下河洗澡,将作业让别人抄袭.....,我们总是小心翼翼的提防这个“犹大”,“拉他下水”几乎成了我们几个“哥们”的共同心愿。

  那天体育课,照例我们四个又来到河边,刚好昨夜下过雨,那浑浑水里的鱼直往脚上串,把人心里闯得痒痒的。王俊怀拿出早藏在草丛里的虾扒(注1),放在激流的进水处,全身用力压住。我们几个脱的赤条条的在上游10余米处又板又跳的将鱼赶到虾扒中,半个小时后,我们竟然逮住了40多条红杠,石巴,足足两斤多!当拌上盐,用南瓜叶包上,被篝火烧得吱吱冒油的鱼,散发出美妙的香味的时候,我想起了哈布。我破天荒的留下了五条!用作业本纸包好,第四节课,这包佳肴就到了他的课桌中。居然,哈布一点表示都没有!我暗示的眼神,讨好的望了望他....。

  我们的阴谋濒并未得逞,下午课外活动班主任余学良就把我们请到了他的办公桌前,桌上,那放在破报纸上的干鱼,正垂头丧气的翘着烧焦的尾巴。

  我们妒忌哈布,不光他是学校,老师的红人,我们的对头,就连他的助学金是全校最高的(九元)!都是我们忌妒的对象,我都才3元呀。他衣服,被盖都是发的,整天光着个脚,冬天最冷的时候才穿一双解放鞋,听维古讲,他家是解放奴隶,家里只有一个疯疯癫癫的父亲,一贫如洗,读书一直靠公社。难怪,一个学期难见他回家一次。

  一天,我对他“告密”说,我那三个“哥们”同学不是病了而请假上街,而是....

  我们来到了河边那个深深的石洞,果然,那三个吃病号饭的,正在起劲的“调主!”“玩一会吧班长!”,“我们用愉快疗法治病,不花钱的!”

  哈布什么都不会,但对打牌还在行,一会儿他竟也就被吸引进去了。我们这次是换用赌博作诱饵引诱哈布上勾的,赌注是饭票,奇怪的是他竟没有反对!

  那赌博竟有一种魔力,使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从上午10点打到下午3点,我们赢光了他的这个星期的饭票(3斤半)!及几元钱钱菜票。当大家饿得头昏眼花散伙时,哈布也默默的离开了。

  我们几个趟水过河,到田坝街上填饱了肚子之后,又顺手牵羊的扳了几个嫩玉米,再回到那个坑里就着晚霞的余光点燃了篝火,当我们吃着放懒勾得到的一条大鱼(注2),享受着那种艾尔通在神秘岛才有的趣味时,那哈布我们早放之脑后了......

  一夜无事,但是二天我在晨跑的道上就再没有遇到过他,早上玉米粥他没来分,早自习他也没来,他病了!

  当第一节课他晃悠悠的出现在门口时,我预感,今天一定会出事。中午,我讨好的将半斤饭票塞进行他的手中,他苦笑了一下....。当然这事再没有爆发,我也因此收敛了对哈布的进攻,我俩的关系有所缓和。我们就这样度过了艰难的初中生活,两年后又转回县中读了一年,就考到了离家更远的越西县城读高中,那已是1965年的事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注一:一种用剑竹编的像戳几一样的捕鱼工具

  注二:将诱饵鱼钩整天藏在水里,等鱼儿上钩的钓鱼方法

  ......待续......

发表于 2012-5-9 23:13 | 显示全部楼层
精彩!顶起
 楼主| 发表于 2012-5-12 17:44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一:初中纪事(回忆点滴田坝的拖沟中学)

     1.  田坝河边
    公元1962年,是中国大地上最困难的年月,我考上了初中。甘洛1956年建县,县城直到1963年都没有中学,从1958年开始,县上的读完小学孩子们都在田坝区初中上学。
   
     甘洛县田坝区是一个很有点历史的老区(好象与红军还有什么关联)。三面环山,一条田坝河不知从那里流出来又流到甘洛县埃代乡、同牛日河汇合后再入大渡河的。这里的气候比县城好一些,起码没有那么干燥,也没那么大风。因此县城的蔬菜大都从这里运去的。田坝区所在地是一条丁子形老街,破破烂烂的,石板街上到处是马帮留下的马蹄印和马屎。沿街均是一些古老的店铺和马店,偏偏倒倒的,穿隼的中国传统木板房,被多年的烟火熏得黑黑的。老太婆们则聚在门口,卖点咸菜,纳纳鞋底,摆个小摊什么的。
   
     这里自古以来就是交通要道,三国时孔明的著述中就有田坝的记载,我进凉山就是从石棉经汉源过海棠,再从这里被马驮进甘洛的。半山上,就是彝族聚居区,据说胜利乡解放前就办过中学(凉山唯一),现在胜利乡的彝族可出名哪!
   
      田坝河上有一条铁索桥,唯一的可通往田坝中学,——那所建在离区上5里外的托沟河边,一个典型的农村中学。我沿着田间小道,走过坑坑洼洼,然后是石墙——那种用片石将旱地分开的,上面长满仙人掌的石墙。就到了那我曾呆过700多个日日夜夜的田坝初级中学(两年后学校迁回县城)。当时我刚满12岁,背着行囊,带着大城市孩子的灵气,又带着山里孩子的野气,同三个同学一道(他们是杨文宣,王俊怀,蒋颂伟),没有父母陪送,兜里揣着报名费,生活费,书本费共20元钱,步行30里来到了永远都抹不去的童年之梦!
     
     从此,我的脑海里便有了那许许多多的田坝河边的的故事,那波波奎,挖夯,来姑米,就成了我往来的必经之路,那碾房疯狂奔跑的石磙,那轻轻转呀转呀的水车....。半月、一月,星期六,我们总是在6节课后(上体育课可以提前跑)踏着晚霞,听着那山涧习习的风,往返于学校和县城之间。为了节省几公里路,我们经常脱了衣裤顶在头上,从齐腰深的田坝河里趟过,待到涨水,还真得冒很大危险,我也险过好多次,在同学们的胁迫下,因此我也学会了游泳。

   ......待续.....

发表于 2012-5-12 22:03 | 显示全部楼层
  在我父辈们的记忆中,以前他田坝的山水是美丽的,尤其是田坝河游泳是很爽的事!韩寒在台湾赞台湾已实践中华基本价值马英九:很感动一文中说,“我失落在我生存的环境里,前几十年教人凶残和斗争,后几十年使人贪婪和自私,于是我们很多人的骨子里被埋下了这些种子;我失落在我们的前辈们摧毁了文化,也摧毁了那些传统的美德,摧毁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摧毁了信仰和共识,却没有建立起一个美丽新世界”
 楼主| 发表于 2012-5-13 09:28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邛都夷人在我两段回忆录中的评述,我也深刻的理解韩寒这些话:

  “......用于更加了解我们自己。除了利益和人与人之间的斗争,我们几乎对一切都冷漠......。我失落在作为一个写作者,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还要不停的考虑措辞,以免哪个地方说过了线;我失落在当他人以善意面对我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现在我虽是一个非执政当的成员,但在组织的会上总是反复不断的被自己人提醒:“今后发展的当员,必须是单位上的骨干,不能有对xxx和镇符有任何牢骚与二话!诚若是,就请婉言拒绝......”,看来起码本版里的人均是无望的......,

  这还是在局外,远远没达到韩寒的描述“我妈妈去年从台湾旅游回来,就说那里太好玩了,领导人可以在电视里随便骂,比快乐大本营还要欢乐。相比之下,台湾人对这些早就习以为常......”

  打住!我还是小心翼翼的写写我的回忆录罢,体会一个已经过去几十年的时代,总可以?........

  
 楼主| 发表于 2012-5-13 14:31 | 显示全部楼层
  2.拖沟中学

  托沟中学几乎全是平房,土坯墙(63年后,为老师们修了一栋窑洞式砖房),我的教室就紧临学生宿舍。我住上床,密密麻麻30多个学生全住在一间教室里,中间放个马桶。脚下放个箱子,我人高一点,曲着一点脚还是可以入睡。箱子上可以安放小煤油灯,镜子,书籍。很受同学们羡慕。后来,我干脆就在墙上挖了个洞,用以安放油灯。

  学校建在一个坡地上,分成三层,用石级连成通道,全校不足30亩的面积,有一个学生自己开发出来的土运动场,初中三个年级,每个年级都是两个班。那时有生产劳动课,我们全校的蔬菜基本上都是自己种出来的,生物老师也就是劳动课的老师。至今我还清楚的记得王芳云老师的大嗓门“根冠,根毛区.....”!学校也喂猪,我也常常被分配去打猪草,而那肥大的仙人掌却是最好的饲料,那时的猪肉真香啊.....

  我们十天打一次牙祭。每月四两肉,2两油,一月伙食六元钱(家里给三元,学校有三元助学金)。我得靠星期拣点柴,抬点水卖才能买只笔,买个球拍之类的"奢华"消费。而我的衣服几乎全是父母的改装,磕膝头和屁股为了耐磨一定得补上好厚好厚的补丁。

  我从未感到学习上有过压力,从未因各种因素而降到年级第二名(不过也才两个班100人以内而已),我总感到学习是一种十分有趣的事,那时我就看完了所能找到的各种小说,包括苏联那本教炼钢铁的书,因而写了一篇32页的入团申请!(没有说假话!我小学三年级就写了100行长诗,四年级作文就上两千字了)。但是,班主任余学良说我太骄傲而入不了团。

  那时看一场电影是很奢华的事,虽然电影队也有时来校演两场坝坝电影,但更多的时候我们是跑到田坝区上去看......

    ......待续......
 楼主| 发表于 2012-5-14 15:28 | 显示全部楼层
  那时看一场电影是很奢华的事,虽然电影队也有时来校演两场坝坝电影,但更多的时候我们是跑到田坝区上去看,还有我们山背后的玛麻乡(5公里!)放电影,我们也去看。准备一把火把,约上几个好朋友,上完晚自习就开始跑。等电影散场时,已快12点了,再深一脚浅一脚的摸回校,你看那电影完后那情景才叫壮观!四乡八社的社员,举着火把在那蜿蜒的田间游动,不下数百人,还不时"沃!沃!哗-哗-哦!"的叫喊,以表达心奋之情。

  我当然因为学习好,而少受老师的非难,看看电影,早一点回家受的批评自然少得多,但我也并没有少表现我的"小聪明",如有个老师叫李重震,我有时他在场时故意叫住同学"你要从整....!"。有个老师的耳朵长来贴在脑上,当我在夜色中发现他又在寝室外偷听我们谈话时(值日),我会大声的背一句电影台词"耳朵!....一个普通的耳朵!",那淘气的袁文虎竞然从破窗的缝隙中向外撒出一泡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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